第90章梦归几许
第90章梦归几许
明月如镜,群星璀璨,如星罗棋盘般挂在夜空这张巨大的棋盘上。倒映在一池幽远的水中。夜的神秘总是让世人浮想联翩,由古自今不知造就了多少美丽的传说……玉妃在寝宫之中辗转难眠,干脆披衣起身,独自一个人抱着琴来到了池边,她将琴架在琴架之上。清辉如水,洒在一袭白衣的玉妃身上,立即平添了几分离尘之气,纤指熟练地在弦上波动着,弹奏的是自己在西凉学的曲子——《若相惜》。
相传《若相惜》于《广陵散》一样,都是为嵇康所做,这里虽是不知名的时空,但是历史终究是历史,它逃不开历史的轨道,不过听说后者在嵇康死后就失传了,至于前者,经历了千年的风霜已经无处考究它的出处了,是嵇康又或者不是,传说毕竟当不得真。
弹到动情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这一人一琴,亲本无心,奈何弹着有情……
愿着琴声能将她的思念带回现代,去看看那个早已年事已高的爹爹,还有母亲……可还好?
龙乾宫灯火通明,东方宸还未休息,正翻阅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本都要用朱砂笔在上面认真批阅。撇开自身的感情不说,只说政绩的话,他确实是一位勤政爱民,比起那些前朝的皇帝不知道要好少。
东方宸不休息,作为他的贴身太监的德公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尽心尽力地站在大殿下随时等候差遣,除了他还有四名太监在门口处当值,其中一个人从门口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附在德公公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待德公公点头表示知道后,他又悄声无息的退出去,好似他从未进来过一样。
德公公瞅准东方宸批完一本奏折的空档站出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讲。”东方宸头也不抬的说道。
“刚才敬事房来问,皇上您今晚是在龙乾宫召寝还是去那位娘娘处过夜?”
经他这么一说,东方宸才记起今晚还未翻过牌子呢?不过今晚他的兴趣并不浓甚至与不想,当下他又翻来一本奏折,心不在焉的问道:“最近还有谁未被宠幸的?”
德公公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启禀皇上,还有……还有……”他不敢说了,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怎么了?”东方宸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问道。
“启禀皇上,还有……玉妃娘娘。”德公公知道玉妃犯了皇上的大忌,但是他也是实话实说。
“她?”东方宸想了一会,然后又拿起一本奏折看起来,过了一会他开口道:“你起吧!就她!”东方宸随口应了一声,在最后一份奏折上落下一笔,合上奏折淡淡的说道。
看着刚要出去传旨的德公公时,叫住住了他说:“瞒着,朕今晚还是不召寝了,就宿在龙乾宫吧!”
“是。”皇上的命令是绝对不可置疑的,德公公没有问他不应该问的话,而是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映,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的待着东方宸身边的原因。
被这么一觉和东方宸也没什么心思在批阅奏折了,他起身下了殿,他阻止了德公公他们的跟随,独自一个人行走在宫中,宫中一到入夜就戒备森严,到处可见侍卫的影子。他们远远的看看一抹金黄色走过来,都纷纷无声下跪。
东方宸本来想去看东方亮的,哪知到了长信宫,却发现里面灯火已经熄灭了,不想去吵他们,只得悄悄离开。他漫无目的在宫中闲逛着,秋风吹在他的脸上就像针刺一样痛,他皱了皱眉头刚想要掉转头回去,随风而来的还有几声断断续续的琴音,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弹琴呢?
东方宸被勾起了好奇心,朝琴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带他看清那个地方后,有迟疑起来了,他已经知道是谁在抚琴了似想去又似不想去,几番抬脚都未能举步,眼中透着某种难以琢磨的信息……他明明是把她当成是月儿,可是那天她竟然如此大胆,导致自己大发雷霆,从此不再去看过她。
你愿意吗……你愿意吗……愿意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妃来到一个混沌的世界中,虚空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远远的呼唤,那样遥远,那样陌生,有那样的真切……是在问自己吗?愿意什么?你又是谁?
眼眶没理由的温热起来,有东西顺着脸颊簌簌留下,手哆嗦地捂着嘴,不让哭泣的声音逃逸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就令自己悲伤莫名?冥冥中,佛音梵唱从远处飘入耳中,安抚着她的疼痛的灵魂,同时,一束光芒在身前亮起,照亮了混沌的世界,也照亮了一切原本应该清晰的事情。
虔诚,静止,霞光流彩,鸾凤飞舞的世界映入眼帘,清净琉璃地面,流溢着金色的云彩!无数菩萨、罗汉端坐于莲花金台之上,聆听佛音,佛祖以最慈悲的神态对着四方,祥和的佛音就是由他口中说出。有一弟子问:“人何以要轮回?”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从一出生便开始受苦,贫穷之苦,贪欲之苦,离别之苦……若让人无休止的活下去,只怕众生皆要苦不堪言,所以上天给了人轮回的权利,忘记一切重新心开始再来!
又有弟子问:“佛祖,宿命之轮可能更改?”
玉妃像一个过客一般,冷眼看着满天神佛探讨着佛理人生。
这一次佛祖没有回答,而是摊开手,化出万丈红尘中不为人知的一幕:
在一座郁郁葱葱地山上,一只雪白滚圆的兔子钻出了洞穴,它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蹦到一边啃起了肥美的青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盘旋于天上的雄鹰发现了它,一个急速俯冲下来,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在兔子的身上,随即冲宵而起,原本活蹦乱跳的白兔在老鹰嘴下没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副骨架。
白免死后,依旧转生为白兔,然后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的一幕,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佛祖散去手中影像道:“此免为吾当年血肉所化,经历千年,已有了自身的灵智,却依旧逃不脱生生世世化兔喂鹰的宿命!宿命虽可改,却非一已之力能成!”
众生皆默然,唯有迦叶尊者拈莲花妙指道:“佛祖,可有渡得白兔托身化人之法?”
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在佛祖手中成形:“白兔之宿命,并非不可改,却要有人与它一齐入人世受轮回之苦,迦叶,你可愿去渡化它?”
迦叶尊者离座跪于佛前道:“迦叶愿意!”
“甘愿放弃金身,重受轮回之苦?”佛祖持花问迦叶。
“佛祖当年可割肉喂鹰,观音尊者可为救妇人而放弃成佛,迦叶也愿为渡白兔而入世轮回!”
“即使永堕沉沦,再不得回极乐之地,你也愿意?”
“能长伴我佛如来是迦叶的造化,能渡众生脱离苦难是迦叶的心愿,即使只是一只白兔迦叶也愿意!”
佛祖垂目,拈花而笑,莲花在他手中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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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所有的景象都轰得一声炸开,消散于无形中,玉妃重又跌回到无尽浑混之中,骇然惊醒,却发现自己依然在梨月宫中,琴就在她手边,池就在她眼前,哪有什么佛祖、什么迦叶,原来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
她竟在小歇之时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个离奇的梦,玉妃好笑地摇摇头,然在她手指触到脸颊的时候,笑容僵在了那里,她慢慢地把手举到眼前,只见上面沾满了湿湿的泪痕,脸上,衣襟上都是泪痕。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哭了,而今却在梦里哭的如此伤心,她无力地扯动着嘴角。
东方宸……
也许上辈子,真是我欠了你的……
所以这辈子,要一生的时间来还你……
只是下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再欠……
夜深沉,风正凉,玉妃俯身抱起琴,慢慢往寝宫的方向行去,微一抬头,瞥见头上皎洁的明月,不由停了下来,她痴痴地仰着头,目光无限迷离,在那个远离人间的月亮上,在那琼楼玉宇的广寒宫里住着一位孤零零的仙子,伴在她身边的只是一只玉兔!
玉妃闭目拧眉,无声地诉着心中九转的情怨,她只怕比嫦娥仙子还多份一生的痴盼!
“不知嫦娥可曾后悔过?”她轻启朱唇,问着天上的月亮。
“应是悔的吧!”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在她身后回答着。
讶然回头,她竟看到了一绛色金织滚龙袍的东方宸,他也如她般仰头望着天下的明月,在感受到她的注视后方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那双微眯的眼眸中透露出许多她看不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