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忠义两难全，情义各西东
第68章-忠义两难全，情义各西东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曹操与飞鸿同登高处，但见营寨之内，士卒操练之声震天，营帐排列齐整，炊烟袅袅升腾。曹操负手而立，神色凝重，飞鸿恭身侍立一旁，心中暗自揣度。
此前，曹操于营帐之中，独自踽踽徘徊，脑海中诸多念头纷至沓来。他对上官霆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此乃其心中不可磨灭之情义。而飞鸿，其才具出众，令曹操满心嘉许，实难轻易割舍。然留下飞鸿，虽可为己增添臂助，却恐落下忘恩负义之名，遭天下人訾议。且飞鸿归东吴已然无望，即便纵其离去，料想亦难成东吴大患。然霸业之路，荆棘丛生，每一个人才皆至关重要，若能将飞鸿收归麾下……曹操于忠义、霸业与爱才之心间反复权衡，内心纠结万分。
正思索间，曹操的目光落于案上之兵书，此乃昔日与上官霆一同研读之书。书页微微泛黄，仿若在倾诉着往昔的岁月。他不禁忆起，曾与上官霆探讨战事之时，上官霆曾言：“愿吾女能自由追逐心中所求，不受世俗羁绊。”此言如一道明光，划过曹操纠结的内心，令他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曹操侧目，目光之中，柔和与深意并蓄，转视飞鸿，缓缓道：“飞鸿姑娘，今日，吾欲与汝谈及令尊上官霆将军。”飞鸿闻听此言，身躯不禁微微一颤，双眸之中，忧喜交织，下意识间，玉手紧攥衣角，神情愈发专注。
曹操神色满是缅怀，语气舒缓而深沉：“令尊，实乃忠义两全之士。遥忆往昔，于那烽火连天的沙场之上，他奋勇拼杀，身姿矫健，英武之态，仿若仍在眼前。奈何天不遂人愿，竟让其英年早逝，此诚为吾生平一大憾事。”
言及此处，曹操话锋陡然一转，神色变得凝重非常：“现今，孙策将汝视作杀父仇人之女，恨意犹如滔滔江水，难以消解。汝若执意归吴，恰似羊入虎xue，凶险异常，恐归期渺茫，再无生还之望。”飞鸿听闻，朱唇紧咬下唇，眼眸之中，无奈与痛苦如涟漪般层层闪过，继而颔首低眉，默默不语，陷入沉思。恰在此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肆意吹乱了飞鸿的发丝，恰似她此刻纷繁杂乱的心绪，难以梳理。
曹操遂又劝道：“飞鸿姑娘，依吾之见，姑娘莫若留于吾侧。吾必当全力护佑姑娘与令祖百草仙人，保二位衣食无虞，安享岁月。此举，亦算是吾对上官霆将军恩情的些许报答。况且于吾营中，姑娘之医术、箭术皆能尽情施展，来日定当前途无量。”语罢，曹操向前微迈一步，目光殷切，尽显挽留之意。
飞鸿擡首，目光坚毅，神色从容而道：“丞相美意，飞鸿深感于心，然我心意已决，还望丞相成全，放我离去。此地虽佳，却终非吾心之所归处。”飞鸿言辞恳切，双手微微颤动，足见其内心虽坚如磐石，却亦难掩波澜起伏。念及与周瑜往昔的点点滴滴，又思及对孙策的愧疚，她心中一阵刺痛。周瑜那温柔的誓言仿若仍在耳畔回响，可如今却因父亲之事，与东吴再难坦然相对。她眼神瞬间放空，手不自觉地轻抚腰间那枚曾与周瑜的定情玉佩，心中满是对这段感情未来走向的忧虑。她深知，归返东吴已然无望，可与周瑜的情谊又怎能轻易割舍？这份纠结恰似绳索，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曹操心中纠结万分，既爱重飞鸿之才，又顾念上官霆之恩，更于霸业与忠义之间痛苦挣扎。只见他眉头紧锁，欲言又止。良久，方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飞鸿姑娘，若他日姑娘有所悟，吾曹营之门，随时为姑娘而开。”
飞鸿欠身而谢：“多谢丞相。”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曹操宽宏大量之举的感激，又饱含着对未知前路的迷茫。
飞鸿匆匆返回与爷爷的居所，百草仙人见她神色匆匆，心中已然明白几分。飞鸿将与曹操的交谈如实相告。百草仙人微微颔首，感慨道：“曹操此举，尚算有情有义。既然你心意已决，爷爷自当与你一同离去。我漂泊半生，早已习惯四海为家。只是日后之路，艰险难测，你务必万分谨慎。想当年，我年少时游历天下，曾于一处偏僻山乡，遇疫病肆虐横行。当地郎中皆畏惧退缩，唯有我留下施救。奈何疫情严峻，药材短缺，我便翻山越岭寻觅药材。途中突遭暴雨，险些滚落悬崖。但念及那些病患，我咬牙坚持。最终寻得草药，方控制住疫情。经此一事，我便明白，人生之路，虽布满艰难险阻，但只要坚守心中正义与信念，总会迎来柳暗花明。咱们此番离去，或许会历经诸多艰难，但只要坚守本心，总能觅得安身之处。”
二人遂着手收拾些许行装。百草仙人于角落翻找之时，一幅尘封已久的画映入眼帘。他轻轻拂去画上灰尘，那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正是上官霆将军。画中的上官霆英姿勃发，挽弓搭箭，恰似下一秒便要射出夺命利箭。百草仙人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追忆的光芒。
“鸿儿，你且瞧，此乃你父亲。”百草仙人嗓音略带沙哑，缓缓而言。
飞鸿款步上前，目光凝于画上，刹那间，泪水模糊了双眸。“父亲……”她轻声呓语，思绪仿若穿越时空，回到那遥远往昔，那些关于父亲的模糊记忆，渐渐明晰起来。
“你父一生光明磊落，虽投身行伍，然心中始终秉持大义。”百草仙人感慨长叹，“如今我等离去，携此画相伴，便如同你父亲常伴身侧。”
飞鸿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将画收好。此时，天色渐黯，暮云四合，墨色乌云如怒涛翻涌，沉沉压下，恰似曹操心头那难以排解的纠结，亦预兆着飞鸿前路的未知与迷茫。风声呜咽，宛如为他们的离别哀歌低吟。原本喧闹的营寨，此刻在二人身后，渐归宁静。
恰在此时，一名曾受飞鸿悉心照拂的小兵，脚步匆匆，一脸焦急与不舍，赶来道：“姑娘千万保重！某这条性命，皆赖姑娘搭救，实实不舍姑娘离去。大恩无以为报，唯愿姑娘往后顺遂如意。”飞鸿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之色，面露微笑，轻声安慰道：“你亦要照看好自己，日后行事，务必多加小心。”一番短暂而温情的互动过后，小兵这才缓缓退下。
行至半途，一位谋士匆忙赶来。他遥望着飞鸿与百草仙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已然揣测，曹操此举或许暗藏深意。虽觉就此放走飞鸿，着实可惜，但他深知曹操行事，向来谋虑深远，非寻常人所能测度。当下，他小心翼翼地望向曹操，恭敬躬身，问道：“丞相，竟如此便放她离去？以属下浅见，此女颇具才能，倘若为他人所用，只怕徒生变数。然丞相此举，想必另有更深谋算，属下斗胆，还望丞相明示。”言罢，谋士垂首恭立，目光微微闪烁，静静等待曹操回应。
曹操凝目远眺，神色高深莫测，微微一蹙眉，陷入长久的沉默。这须臾的静谧，仿若将周遭空气都凝结住，令那谋士心中的忐忑愈发浓烈。良久，曹操终于缓缓开口，声如沉钟：“吾意已决，此事毋庸再提。有些事，当从长计议。”
谋士见此情形，心中虽仍疑窦丛生，但已然领会曹操不欲多谈之意，哪敢再行追问，悄然告退。退下之际，暗自思忖丞相此举或许是为长远布局，虽说放走飞鸿，可说不定暗藏深意，日后局势风云变幻，或便能知晓丞相的良苦用心。
营寨之内，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如昔。然而曹操的心中，却仿佛缺失了一角。而飞鸿与她的爷爷，怀揣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渐行渐远。他们的前路漫漫，恰似天地间形单影只的孤鸿，满是未知与挑战。不多时，便如同神秘消逝一般，踪迹杳然难觅。（正文结束）
《临江仙·风云别》
天朗惠风同立处，营中烟绕人忙。曹公筹算意彷徨。念恩还爱才，情义费思量。
飞鸿心向天涯去，眸含别绪迷茫。忆君盟誓意难忘。山高前路远，何处话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