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清筱玉府
“什么?!”王沛琛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苦大侠要亲自去见庄珂谐?”
徐书予和贾星牧同样是目瞪口呆、大惊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万分的神情,只觉得如坐云雾、不明所以,进而向苦无投去了匪夷所思的目光,用一种殷切盼望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希望能从他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
苦无轻声笑笑,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道“嗯,我亲自会会他。”
“这怎么可以?”王沛琛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而后惊恐万状地脱口而出道,“苦大侠,你现在是父王的谋士,庄大人肯定已经见过你了,你此行前去找他,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呀,这样更是将我们推入绝境之中,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化为乌有啊!”
“沛琛兄莫要激动。”苦无神色自若、有条有理地安抚道,“我虽然要去见他,却未必要跟他挑明身份。毕竟在他眼里,我只是王允川身边刚刚多出来的一个谋士,不是吗?”
王沛琛眉梢一紧,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进而止不住地默默颔首,缓缓坐在了原位上,觉得苦大侠说得还真是颇有一番道理,竟叫自己无言以对、无力反驳,“也是哦……”
“可是苦大侠如果不跟他挑明身份商量正事的话,那前去找他又做些什么呢?”徐书予皱着眉,苦着脸,疑惑不解地问。
“没什么。”苦无伸出双手向外摊开掌心,并耸了耸肩,蛮不在乎地说,“我就以熟悉朝中诸位大臣,打算挨个拜访为由到他府上坐坐,随便向他问点事情,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徐书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说“倒也是未尝不可。苦大侠刚刚上任,借此理由接近庄大人可谓名正言顺,又在情理之中。即使是让城主知道了,他也只能说苦大侠兢兢业业、精明能干,日后对苦大侠肯定是更为重视。”
苦无低了低头,惭愧一笑,有理有据地总结道“总而言之,庄珂谐这个人高深莫测、不同寻常,他绝对没有我们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纯粹,想要对他下手的话,还需等我更进一步地接近他才是,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那此事可就又要有劳苦大侠了。”贾星牧双手抱拳,愧疚难当地感激道。
“诶,无妨。”苦无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大义凛然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本就是我神宗子弟的本分,贾大人大可不必如此。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请诸位与我讲讲我们的下一位目标,袁今梦,袁大人。”
“袁大人?”徐书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欲言又止道,“这……”
苦无见状,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镇定自若地问“怎么?徐大人难道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哦!不是,不方便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徐书予有条不紊地解释道,“只是我们对这袁大人,亦是知之甚少呀!”
“知之甚少?”苦无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念了一遍,而后愁眉莫展、一头雾水地问,“怎会如此?”
徐书予正想开口解释,贾星牧倒是先无比沉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进而抢先一步答道“苦大侠有所不知了,这袁大人其实也是刚上任不久,算算时间,他现在才刚上任不足两月呢!再加上他是城主的爪牙,我们与他少有交集,故而对他的了解就不甚清楚了。”
“原来如此……”苦无一边微微点头,一边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心潮起伏地问,“户部尚书可是要职,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说换就换了呢?”
“唉!”王沛琛长叹一口气,忧心惙惙地说,“还不是因为原户部尚书方知有方大人正气浩然、无所畏惧,多次在朝堂上公然弹劾城主,得罪了他,因此城主才会下令,让袁今梦取而代之,至于方大人,则是告老还乡、回家务农去了。”
“岂有此理?!”苦无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进而猛地拍了拍桌,发出“啪”的一阵声响,愤愤不平地厉声呵斥道,“王允川为了排除异己,竟能做出如此卑劣行径,实在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城主向来如此,苦大侠与之斗争到现在,难道还不清楚城主是什么样的为人吗?”徐书予哭丧着脸,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地说,“倘若不是苦大侠及时出现,恐怕我和贾大人离被取而代之的日子也不远了。”
苦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进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而后振振有词道“不慌,虽然我们对袁今梦一无所知,但我也有的是办法治他。”
一听这话,王沛琛就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莫非苦大侠当真要挨个儿拜访他们的府邸?”
苦无轻声一笑,平心静气地摇摇头,矢口否认道“那倒不至于,今日我见袁今梦在朝堂中神色自若、游刃有余,应当是彻头彻尾的奸邪之辈无疑。从他身上并不能打探出什么对我们有利的消息,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地激浊扬清,让他早日卸任。”
“嗯……言之有理。”王沛琛点点头,表示赞同地说,“苦大侠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妙计来对付他?”
“先别急。”苦无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在此之前,我还想问问,诸位觉得原户部尚书方大人为人如何呢?”
“方大人体识明允、公正清廉、刚正不阿、为人正直,乃是一代清官,若能有他助阵,我们必当事半功倍,胜算更上一层楼。”贾星牧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好!”苦无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霸气侧漏地开口道,“那我们就让方大人做回这户部尚书,让袁今梦滚出朝廷!”
徐书予眼前一亮,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格外好奇地追问道“苦大侠有何妙计,不妨直言。”
苦无闭了闭眼,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胸中已然想好了对策。
“户部尚书主要掌管城中经济,包括户口、税收等一应事物,对否?”苦无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
“对,的确如此。”徐书予毫不犹豫地加以肯定道,“但原户部尚书方大人在这一方面可比袁大人要做得好多了,只可惜他现如今被强制告老还乡,无缘庙堂了。”
“那就让他回来,重整旗鼓、重振雄风,扳倒袁今梦的势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苦无义正言辞地鼓舞人心道。
贾星牧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忐忑不安、顾虑重重地说“方大人年事已高,即使他肯回来,也得先让袁今梦退位让贤才是。他一日不走,方大人便是一日回不来。然而袁今梦在朝堂上的地位岿然不动、固若金汤,我们要想动他的话,简直是难如登天,方大人又如何能回得来呢?”
“贾大人无需着急。”苦无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安抚道,“如徐大人所说,袁今梦既然是负责户口、税收等一应事宜,那我们就从他的要职入手,从内部令其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苦大侠想怎么做?”王沛琛饶有兴致地问。
苦无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心平气和地说“袁今梦既然身为户部尚书,那每月月初必有一个征收赋税的时候。从百姓那掠夺过来的钱财按理来说应当充入国库,而我打算将其中一份金银财宝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他个人的府邸当中,以此来个栽赃陷害、借刀杀人,相信就凭王允川贪得无厌、得陇望蜀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吞了自己的钱财,应当是绝无放过他的可能吧?”
“嗯!”贾星牧止不住地默默颔首,一本正经地认同道,“苦大侠所言极是,话糙理不糙,不过苦大侠有一点却是疏忽了。”
“哪一点?”
贾星牧昂首挺胸,长舒一口气,心如止水地说“户部尚书掌管城中经济不假,可唯独这征收赋税,城主却是独揽大权,非要自己亲手处理。即使袁今梦是他的爪牙,也根本没有从中染指的机会,更不用说原来的户部尚书方大人了。每次征收赋税所得的钱财,城主少说要从中抽走六成,真正能够送入国库的,也不过四成而已。我们对此实在没有办法,可谓是有心无力呀!”
“这个简单。”苦无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我找机会从中谏言,定能说服他让袁今梦亲手处理此事,届时我们从中作梗,转移一部分钱财到他的私人府邸当中,再想办法让王允川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袁今梦退位让贤,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徐书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兴致勃勃地认同道“嗯,我觉得苦大侠此计可行。这样一来,当真就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向诸位讨教讨教。”苦无兴趣盎然道,“届时征收赋税,是袁今梦亲自出马,还是他派手底下的人前去处理此事呢?”
听到此处,贾星牧和徐书予不谋而合地对视了一眼,皆是愁容满面、手足无措。
好在王沛琛急中生智,一针见血、一鸣惊人道“征收赋税,事关重大。连父王都会亲自出马,袁今梦又有什么不亲自着手处理的理由呢?更何况他知道父王对此事极为重视,故而更加没有把这件事情交由让他人去做的理由了,只有他本尊亲自动手,他才能放得下心来,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清楚自己的下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苦无欣然自喜,兴高采烈、心花怒放地说,“他亲自动手,这样一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更是没有推脱的借口。我们离胜利,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苦大侠深谋远虑、筹谋得当,在下佩服,佩服!”徐书予双手作揖,心悦诚服道。
“徐大人言重了。”苦无微微低头,谦逊地说,“我还有许多不解生疏之处,还得与诸位共同商榷才是。”
“苦大侠还有什么顾虑?”王沛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苦无暗暗喘了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说“现在我们的计划看似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可实际上,依然破绽百出、满是漏洞。只制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而不去细细思量,那终究只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在如今的我们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