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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没谈妥,姜平兴致缺缺地离开。姜霰明白,他自始至终的最终目的都不是要给她真的转学,而是一种威胁和恐吓。就算不转学,他也还是有很多办法把她绑回身边去。
——拿邱雪威胁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姜平也终于在最后放了狠话。
李建明和吴老师双双把他送出办公室,姜平立在那里,手里拿着公文包,温文尔雅地同二位老师作别。最后他要离开的时候,看着姜霰,语气依然温和,只是这话姜霰听着不寒而栗。
他道:“我不逼你,但我永远支持你。”
……
从办公室回去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快结束了。吴老师亲自护送她到班门口,同任课老师解释了两句。两位老师交谈的时候姜霰走进教室里坐下,班里所有休息的同学都侧目,看她,这些疑惑、不解和好奇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她的身上,她有些不自在。
同桌在睡觉,从这个时候擡起头来,迷蒙地来了句:“你回来了?”
姜霰点点头,看着这位脸上有小雀斑的女孩子。
然后她从桌洞里掏出一盒饼干,递给姜霰:“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刚才下早□□去小卖部买的。”
姜霰愣了愣,随即接过来,喃喃道:“谢谢。”
同桌没应。——又睡过去了。
上课铃响,对姜霰无故缺课的猜测的目光才终于到此为止。这节课是英语,老师在讲最容易丢分的完形填空。姜霰聚精会神地听,时不时还要管一下昏昏欲睡的同桌。窗外,天阴沉,高大树木枯枝凋敝。
她现在最不喜欢冬天了,因为冬天总是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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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一模成绩出了。
就像一颗投入海里的深水炸弹,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所有人对这次一模成绩的议论是鼎沸的。文科这边每次的探讨都在五班那几个第一第二第三谁有望冲金清北,然而这次一模成绩出了之后,大家看到那直降的成绩都鸦雀无声。一模对整个高三的打击无疑是具有冲击性的,让所有在美梦里的人认清了自己和高考之间的差距,姜霰也不例外,只是她提早知道了这个消息,仅此而已。
卷子难的时候大家降分都一起降,只是姜霰降得确实有点离谱,差点掉进六班吊车尾的那一行列。所有人都在一模的冲击波里伤痕累累,唯有一个人岿然不动地停在一个很稳的位置。
齐彦南。
因为逆流而上,齐彦南的分数虽然同以往没怎么变,但是排名确实十分靠前。他的屹立不动让年级里的其他老师都刮目相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稳中求进的好苗子,老师们还专门让他针对此次一模做了专题分享,就在出成绩的当天下午。整个高三的文科生都被叫去多功能厅听齐彦南的经验分享,姜霰也去了。主席台上的齐彦南清风朗月,侃侃而谈。散会后许家晗同她感叹:“感觉他气质都不一样了,春风得意的。”
姜霰笑了笑,那个时候她万没想到没两天自己会和齐彦南又扯上关系。
齐彦南是有天晚自习前来找的她。
出一模成绩的第三天,随着老师对一模试卷的深入剖析,所有人几乎都从成绩的阴影里走出来了。那天傍晚终于露出一点日光,姜霰从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回来凑合当晚饭,手里拿着英语书,边背晚自习要考的单词边啃着面包。在班门口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相撞,她立马停住步伐,擡头,跟齐彦南对上视线。
——“是你啊。”
姜霰看他人在六班门口:“你找人吗?”
少年清瘦,背微躬,方框眼镜下的一双眼澄澈,看着她,开口:“我找你。”
……
傍晚的操场很安静。
体训生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结束训练,所以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冬天冷,也嫌少有人出来散步。姜霰跟在齐彦南身后,围着操场走了半圈他才转头询问:“你冷吗?”
姜霰看到他把校服拉链拉上,没过下巴。齐彦南应该真的挺冷的,埋在校服衣领里的嘴巴微微哈了口气,然后眼镜片上晕出两团白雾。他有些窘迫,赶忙摘了眼镜要擦,掏了掏裤兜,大约是发现没带眼睛布,于是背过身去,打算用衣角解决起雾的镜片。姜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掏出一片面巾纸来,递给他:“用这个吧。”
齐彦南小心翼翼地接过,同她道谢。
他重新戴上眼镜的时候姜霰才问及正事。齐彦南不说,步伐放得很慢。绕了大半圈操场之后他忽然停下来,问:“你想去哪上大学?”
“啊?”
这问题有点太突然,姜霰愣了一愣。她自己没想过,觉得去哪都好,只要不是渝城都可以。但是答齐彦南的话不能这么说,她顿了顿,说:“我还没想好。”
齐彦南生怕是会伤到她自尊心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一次考不好没关系,我们还有半年呢,还有努力的机会和时间。”
“你看我成绩了?”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齐彦南点头:“嗯,看了。”
他继而转过来,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视奸你。就是我上次去办公室的时候帮老师拿东西,看到老师桌子上放着年级大榜,我就看了看……”
“考都考完了,有什么怕别人看的。”她笑了笑,“没事。我还挺想跟你说一句恭喜的,这么稳,这次直接跻身年级前十了,你很厉害。”
齐彦南被她说得脸红:“……没有啦。”
话到这她已经够体面,但是齐彦南显然还是没说正题。离晚自习的时间也不久了,姜霰索性也不兜圈子,平和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的话我回班上课了,外面很冷。”
“对、对不起——”
齐彦南一怔,随后垂下眸,有些不甚自然:“我……我就是想来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不可以给你补习?”
起了风,地上的落叶也哗哗作响。齐彦南的声音一时被埋没在风里,姜霰没听清,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你要给我补习?”
“……嗯。”他神色郑重。
“不用了。”她脱口而出,“我自己可以学的。”
“我不是说你不可以自己学,我就是——”齐彦南有些急切,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大了些,于是又缩回去,耳根微红,“我就是想让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