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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一辆马车,让马车慢悠悠的走,绕过大半个蓉城,进到城外远山,树林深处。
这是谢昳的习惯。
吴芷珺近日在学《老庄》,苦叫连连,她自己出不来,便央着谢昳给她摘几片枫香叶。
谢昳从窗子里看天空,一路也欣赏着。
路过小道,枝桠纵横交错的野树,看似一片片农田,突然转角处有全是荷叶的荷塘,以及一片荒无人烟的竹林,却能看到隐匿在其中,只露出一个角的屋檐......
等瓦蓝的天逐渐暗下来,归鸟不断啼叫,夜幕降临,天空出现繁星,四周出现了虫鸣声。
路过住着一两户人的村庄时,四处充斥弥漫着烟火气息。
那些破败的老房子,依稀能看到旧时光景,如今黑洞洞,是说书人口中精怪喜爱的住所。仍飘着炊烟的房子,门内灯火通明,门外阴翳幽静。
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马不会停下,在一盏微弱的橘光下,引着他回家。
前几日,何胖子来信告知。
邓家灭门案已定案,凶手是流窜的赫国人,已全部羁押处死。
另一件好不唏嘘的大事就是。
贺琳的夫人找到了,但是出现在青楼。
被人找到时,神智不清楚,被人剪断舌头,是青楼里的下妓。
贺琳大为痛心,发誓要为夫人报仇。
何胖子调侃:
这下贺琳那套绿袍得缝在身上了。
谢昳失语,贺夫人无辜卷入,还出了这等事,贺琳难过才是正常,但此人惯会装,当日留自己在府中对外瞒着,同时也隔断自己外面的消息。
他不过去了一趟何胖子那里,贺琳就急忙来问。
目的不纯,既有警告又有试探。
自己也是让他始料不及才能脱身。
贺夫人受了此等委屈,应当静养恢复,哪能大肆宣扬,让她再受世人的白眼。
贺琳此人,居心叵测。
“沈先生,好巧。”
巧吗?
这是韶灼第二十几次与自己“偶遇”了。
谢昳无语半晌,韶灼这个人,你觉得他像浆糊,实际上他已是狗皮膏药。
韶灼,手握重兵的征北将军,怎会跑到蓉城,当这么久的闲云野鹤。
当日两巴掌,给自己扇出个麻烦。
就像此刻,韶灼再次因为怕黑躲到他的马车上,半躺着,与自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不知打哪学来,花样不少。
比如趁自己出神时,突然被他握住手,指尖掌心轻磨,或者若无其事帮自己摘下头上的落叶,谢昳原本还会不耐,现在已经麻木。
车壁退无可退,谢昳无语。
也不是他不把手收回来,而是韶灼力气强悍,他根本收不回。
气的谢昳直骂他孟浪。
可一骂他,他就委屈的眼眶通红,就像谢昳才是欺负人的恶霸,手上仍是分毫不松。
娇艳的脸,一会哭一会笑,一个人怎会如此多的表情。
谢昳脑门疼,却拿韶灼一点办法都没有,索性直接忽视。
扫过韶灼的眼角,一顿。
想起了远在京城,谢府某间房内的一张琴。
夜晚。
谢昳快要睡着时,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搅乱。
蓦地睁开眼睛,处在暴怒边缘。
自从那天韶灼挨自己打之后,老实很久,怎么,这是忍不住又开始?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昳恨恨的锤了一下墙,墙那边仍然动静不止。
他又敲了几下,那边声音似乎低了不少,但仍能听见,喑哑的啼哭声,梦呓一般细碎的呢喃。
这动静,应当不是那些事。
算了,不管他,谢昳拉过被子盖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