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家国的责任(2)
春日，桃李芳菲，连微风也是和暖的，空气中浮漾着令人心情舒爽的清香</p>
本该是阖家欢乐的好时光，家里的气氛却比之前大雪纷飞时不知冰冷了多少，就连年纪最小的可儿都能察觉出情况不对，趁赵灵钧在房里练字时，悄悄拉着他问</p>
“哥哥，义父和干娘怪怪的”</p>
赵灵钧一愣，心中暗叹，搁下毛笔，低头望向那个正站在椅子边，仰着一张圆润小脸望着自己的小姑娘，她的眉眼秀丽，小嘴粉嫩如樱，却是整个揪成一团，烦恼得成了颗苦瓜</p>
赵灵钧不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可儿也发现了？莫怕，义父与干娘只是吵架了”</p>
“他们吵什么呀？我看干娘好几天没理义父，义父也都不跟干娘说话，有时候他们明明在一个屋里，还要可儿帮忙传话”小姑娘奶声奶气的，一脸纠结</p>
赵灵钧默然不语，其实他约莫猜得出义父与干娘在争执什么，这一切都怪他，若不是他有那样的身分，又无意间让干娘知晓了，也许他们夫妻俩如今仍过着之前那般平静恬淡的生活</p>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可儿嘟着小嘴“连你也怪怪的，温叔叔也怪，整天都不见人影，你们全部一起瞒着可儿、欺负可儿”</p>
“谁说我们欺负你了？”一道清亮的嗓音蓦地在门口扬起“小丫头可莫要这样冤枉人！”</p>
赵灵钧与可儿都是一愣，同时转过头，望向那个不知何时来到书房的男人，他摇着一把折扇，依然是一贯风流倜傥的打扮，脸上神情却掩不住一丝阴郁</p>
“温叔叔！”可儿奔过去，抱住他大腿软软地撒娇“可儿不是冤枉你，可儿是想你了”</p>
“你真想我？”虽说见惯了风月，温霖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撒起娇来挺得心应手的，教他胸口都颤了颤，忍不住莞尔“可别哄你温叔叔”</p>
“是真的！”可儿用力点头“可儿这几天老是见不到你，可想你了”</p>
温霖笑了，弯下腰去，一把抱起软绵可爱的小姑娘“你想我什么？”</p>
“我想你回来劝义父跟干娘别吵架了”可儿糯糯地在温霖耳边低语“他们两个好几天都不说话，可儿好担心呀”</p>
温霖闻言，面色一沉，往赵灵钧望去，半大的少年神情肃穆，温霖却能看出他眼神里藏不住的自责与懊恼</p>
“这不是你的错”温霖放下小姑娘，冷静地对少年说道“九思迟早得想清楚的”</p>
赵灵钧敛眸，掩饰眼底的情绪“但我不愿是因为我，让义父与干娘的感情有了嫌隙”</p>
“与你不相干，是九思过不了他心里那关”温霖淡淡一哂“他们夫妻俩如今会陷入冷战，也是九思心中有了动摇”</p>
赵灵钧听出温霖弦外之音，急切地上前一步“温世叔，我知道你对干娘有偏见，你总觉得她与我义父不匹配……”</p>
“难道你就认为他们两个匹配吗？”</p>
温霖语气清冷，赵灵钧一愣</p>
“在这个偏远的乡野间，他们或许勉强可以是琴瑟和鸣的一对，但九思从来不属于这里，他的志向在朝堂，他对宗族有责任，对国家有热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那样的人，注定是要搏扶摇而上……你能想像他将自己永远困在这个小村落吗？”</p>
不能</p>
赵灵钧默然了，无言以对，一旁的可儿见状，顿时着急起来，两只小手分别去拉赵灵钧与温霖</p>
“哥哥、温叔叔，你们两个说什么啊？可儿都听不懂”</p>
“傻丫头”温霖拍拍可儿的头，勉力一笑“你还小，听不懂这些是应该的”</p>
赵灵钧黯然望向可儿，握紧她小手，喃喃低语“哥哥倒希望你能永远不懂”</p>
“为什么？”</p>
因为有时候，不懂才是一种幸福</p>
一直静静站在门外听着的汤圆在心里替房内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p>
有些复杂的人情世故，看不清、听不懂，反而更能活得轻松自在，一旦看清了、听懂了，就是无奈与苦痛</p>
汤圆幽然叹息，有种悲凉的预感，她最爱的男人留在她身边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多了……</p>
她悄悄转身离去，丝毫没察觉另一头，邢晖正目送着她清寂的背影，过了一会，他蓦地咬了咬牙，大踏步地进了房里</p>
房内几人见他乍然来到，都是一惊，可儿见他脸色不好，有些害怕地靠近赵灵钧，赵灵钧轻轻搂了搂她安抚着，温霖则是主动迎上前，与他深沉对视</p>
“你是不是想清楚了？”温霖沉声问，嗓音紧绷着</p>
邢晖冷静地颔首“我已有决断”</p>
“那你……”温霖想问，又有些迟疑，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p>
赵灵钧也同样忐忑不安地注视着他</p>
邢晖闭了闭眸，沉淀心头所有跌宕难言的情绪后，才缓缓地开了口，众人惊愕地听着</p>
汤圆刚在后院菜圃摘了几把大葱，正想着中午用来炒年前腌的腊肉时，丁大娘忽然脸色发白地来找她，说是住在村头的桂花嫂子意外跌伤了脚，下半身动弹不得，偏偏作坊的骤车让人拉出去送货了，想借她家的骤车来送桂花嫂子去镇上的医馆</p>
救人如救火，汤圆自然是应了，又见丁大娘前几日染上风寒，还没完全痊愈，想着桂花嫂子也曾帮过自己的忙，便主动开口说自己陪桂花嫂子去镇上就医，丁大娘就在家歇着，也不必来回奔波了</p>
事不宜迟，汤圆匆匆交代家里的仆妇几句，便让张叔拉着骤车，一同去桂花嫂子家里接人，赶赴镇上医馆</p>
待看过大夫，安置好桂花嫂子，将她交给她当家的照料之后，再回到桃花村时，已是日落时分了，天边彩霞斑烂，暮色无边</p>
汤圆下了骤车，由张嫂迎进院子里，她边走边问“晚饭煮了吗？家里的人都吃过了吗？”</p>
“这个……”张嫂欲言又止，一脸为难</p>
汤圆警觉到不对，停下脚步“怎么了？张嫂，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p>
“就是老爷他们……”张嫂嗫嚅着说不出口</p>
汤圆心跳漏一拍“他们怎么了？”</p>
张嫂呐呐地颤着嘴唇，汤圆只觉心跳如擂鼓，再也承受不住，提起裙裳就往屋内疾奔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