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平庸之恶峰林险峻,重岩叠嶂……
第106章平庸之恶峰林险峻,重岩叠嶂……
峰林险峻,重岩叠嶂。层层叠叠的喀斯特地貌,迂回曲折。常年水滴石穿,受到流水冲刷,犹如看守陵墓的一盏盏倒挂烛台。
“做饭的,做饭的!”受镇守其中的栖华山看守影响,恢复生机的山脉,再度冰封千里,反扑出相较往前更为严峻的景象。
挂冰成柱,绝对的凄寒死寂。
宝石花开放的溶洞,鹤知章遍寻不得入口,急得以脚跺地。童稚的音线,放声呐喊,“漫才客!漫才客!”
“我同门师姐妹都被抓走了,你还躲在这里头当缩头乌龟,你个没骨气的孬种,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
医女焦躁不安,在原地来回踱步,对着封死的山门叱骂。
“早知道你是个不成事的,我就不该来找你!”解裁春就不该对他太好,她们也不该拿他当朋友。
呃,好像本来就没有当他在朋友。
顶多当一个实验样本。
可是不找漫才客,她又能找谁襄助?
草泽谷,草泽谷已经做好抉择。不能在谷主病入膏肓之际,平白为其增添烦扰。将本就处于多事之秋的草泽谷,二度架到火炉上炙烤。前辈们选择明哲保身,置之度外,情有可原。
当年太岁神煞一案,谷主想必是出于同种缘由,才不辞万里,来到丹霞峡,创立新一片天地。
师姐原以为的懦弱、妥协之举,已是谷主在重重打击之下,困兽之争,认真思量后提炼出的壮举。
身为医修,敢于忤逆济世院的权威,控诉调拨台息事宁人的态度,以沉默作抗争,不服从两座大山的派遣。从而抛弃自己安身立命的居所,远奔他乡,另立门户,已然是风华浊世,鳌里夺尊。
鹤嘉贤尊崇易陵君将天地复之为一炬,引烘炉而焮烧万物的孤勇。认为我敢、帅气、英姿勃发,实乃年青人之表率,理当人人效仿,前仆后继,方能挣出一条生路。
鹤顶洪则从谷主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方,窥见了另外一条全新的路途。不复前人统一走过的路径,而依照自己的设想,另辟蹊径,意图踩出自己的足迹,不受任意有形之物拘束。
鹤知章大不相同。
她遵循中庸之道,上不上,下不下。高不成,低不就,是所有普通弟子的缩影。
草泽谷门徒按照资质划分,可区分为三种人。
一种是鹤顶洪这类,天赋异禀,自带一股傲气,唯我独尊,自认为无所不能。受长者喜爱,身兼重任,若无意外,将来必定能声名远播,所行之路一片坦途。
一种是地里的刺头,譬如鹤嘉贤这类。
往好听了说,是别具一格,不走寻常路。很难听了说,是欠一顿抽,动不动就想搞个重磅奇闻,仿效易陵君的路程。
笑话,济世院、调拨台没看好,才叫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医修,闯出一个不要命的易陵君,暗地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恨不得返回去,在襁褓里提前摁死。
他们不是没想过拿她的亲生姐姐,贺归远来威胁她。
这不是人家有先见之明,先他们一步,跑到了丹霞峡。泡沫即是一方面,宿在了问道宗旁边是一方面。不知和问道宗宗主达成什么龌龊交易,才会使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看一下就要动刀动枪,怼得前去捉拿的修士,无从下手。
在人家的地盘,和剑修硬碰硬,不亚于嫌命长。
一种是鹤知章这类,处在中间地带既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就也不至于另辟蹊径到教人印象深刻。
她温吞、平和、没个性,是旱地里的裂土,灌木丛内的杂草,只留下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面孔,让师长省心,却叫不出名。依稀记得记得那谁谁谁,张着嘴,唤不出相应的名称。
也不是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误以为自己是宇宙核心,日月星辰都要围绕自己旋转。
时常神游太虚,畅想美好的向往,错把愿景当实际。迟早有一日会付诸实际。
等到时过境迁,方知人力有时,孤高的天堑并非常人所能逾越。
鹤知章认识的人不多,能想到的,够分量,能拉出来,撑撑排面的,除了草泽谷的人外,也只有漫才客了。
其他的人,要么硬实力不足,没法和羡瑶台硬碰硬,掰手腕,很容易被一锅端了。要么她人微言轻,根本使唤不动人家。
说起来,也要怪她。
置身于内的人,难辞其咎。纵然借用医修之名,为自己开脱,也消解不了她无能为力的罪行。
平日里疏懒于人情往来,关起门来,不见客,需要用到人脉了,人命关天的事,火烧眉毛了,方才明了何谓捉襟见肘。
人沉溺于安逸时分,哪能预知何处何方,冷不丁地祸从天降。
不曾居安思危,想尽余后的退路。整天浑噩度日,走在路上,保不齐就要被天打五雷轰。
鹤知章好赖话都说尽了,嘴皮子磨破了都不管用。
难不成真得把解裁春从羡瑶台挖出来,才能支使得动人?她要是有那通天的本事,早把师姐妹救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求到他这来!
他当他是谁呀!
一颗烂泥扶不上墙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脾气犟过牛,死倔着,埋头苦干,不肯擡头。认准了死理,一板一眼地执行,谁来都不好使。
也只有解裁春能够受得了他。
而今,解裁春出了事。他居然半点支楞不起来,藏头露尾,畏缩如匹夫,那怎能够。
相处过的家伙,胆怯比硕鼠。
还剑修呢,听了都要叫人发笑。
往前人们说,落花峰的弟子,中看不中用,是块捂不热的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