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不是糟践东西嘛,安鱼气得跺脚,他不敢说话,怕声音一出就露馅,又恼得很,那么好吃的东西,他才咬一块,就都被地给抢了去了。
他气急了,瞪那人一眼,瞪完怕了。
那人眸子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底,像狼。
有那么一会儿,安鱼想跑,可跑了之后他能去哪,他不知道。
他不和那个人对视,把头低低垂着,盯自己穿着绣花鞋的脚,盯着盯着晃了神,又去看旁边粘到沙的凉糕。
左右还是舍不得,安鱼蹲下身,把凉糕捡了出来,放嘴边吹干净,搁到凳子上,然后把青白的碎瓷片拢到一起。
好不容易收拾完,安鱼累得腿软,撑着膝盖喘着气,刚要站起,摆着糕的凳子被踢倒了。
夜很静,一点风,把安鱼没忍住脱出口的瞎话传遍了屋子。
安鱼一动不动,头低着,心里担心着,他声音不女气,好在不粗,应该是不至于被怀疑的。
他看不见那沈大公子的神色,只能自己想,一个买来的敢这样说话,想那人大概是生气了,或许是厌烦。
忽地,推门进来几个人,安鱼悄悄擡眼看,蜡烛由一支变好多支,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光映在脸上,照得他心慌。
这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蜡烛点完就出去掩上了门,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很近的地方单独出现,安鱼怯怯望过去,手指在背后拧到一起。
太亮了,安鱼有点怕。
后头就是床,安鱼盖着盖头的时候坐过,现下是沈佩儒坐。他摆摆手,示意安鱼过去,安鱼看懂了,挪着碎步往沈佩儒跟前走。
沈佩儒原是和从前几次那样要去偏房睡的,这回送来的人倒是和旁人不一样,不说把他当银票看,眼睛里压根没他,全看着那盘子凉糕,魂被勾走似的。
主动要脱的沈佩儒懒得看,衣服板板正正穿身上的他偏要撕开看上一番:“脱了。”
安鱼战战兢兢,装不懂:“脱……脱什么……”
沈佩儒哂笑:“房里伺候人的事,没学过?”
他伸手把安鱼拉到跟前,手从下摆摸到里面,掌心隔着小衣贴在安鱼腰后,他难得耐心,给安鱼解释,“外衣,小衫,裙子,亵裤,凡是你身上能扒下来的,全部,脱了。”
逃不掉了。
即使来之前就知晓要干这档子事,但现实情况总归和想象中的有不小出入,安鱼紧张地攥紧衣领,磕磕巴巴争取:“明日……”
沈佩儒眼神看得他慎得慌,匆匆改口:“蜡烛吹……吹熄了再解衣裳,成吗?”
沈佩儒故作厌烦地眯起眼:“要我讲第三遍?”
安鱼不敢得罪,他不能不听话,却也不能被发现他是个男扮女装的骗子。
他乖顺地握住沈佩儒的手,小声地、真假参半道:“今日是我娘的头七,虽然是为了换副棺材我才被擡进来的,无论做什么都是尽孝,可我不能……可我不能……”
他眼泪应声而落,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实在讨怜得很。
他心里有着盘算,他娘明日就下葬,拖过了今晚,日后被发现了,把他赶出去或是杀头他都愿意。
沈佩儒皱眉,他最厌人在他面前哭。
门哐啷一声响,屋里就剩安鱼一个人,他不敢动,等了一会儿,门又吱呀响起来。
他快速吹熄了这时间里能吹熄的蜡烛,发现进来的人不是沈佩儒,他松了一口气,刚要说点什么,进来的人放下了盘东西在桌上,说:“大少爷送来的。”
安鱼等那人走了,才迈步靠近桌子,屋里昏暗,他还是看清楚了,盘子里的,是他尝过一块的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