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龙庭风雨
陆安然只能悻悻地耷拉着头一个人走着,但他不知道去哪,他不想回十街阁,这些天总是有弟子登门拜访他这个甲级弟子,嘴上处处奉承没一点人情味。
他忽地想到那本魂修册子,既然自己魂法都修了,不如再去找找?他不知道那天修成的是什么法术,只知道并指划过的金线可以当成剑气用。
他走进藏书阁前的池子,池里面种着荷花,这个季节还不到开花的时候,只留着枯褐色的卷叶。
藏书阁建得很细致,一共七层的小阁楼,里面的檀木楹柱刻满星宿图谱,二十八宿方位各悬着一盏鲛脂灯,陆安然登上二层,沉香木架上的竹筒以冰蚕丝缚着玉牌,牌面上刻着“风”“雷”“冰”等古篆发着暗光,映照着他眉间的浓厚黑眉。
上面浑天仪投下星轨轨迹,他踩着脚下的青砖找着魂修类的典籍,青砖上浮现着《禹贡》的山河纹,终于在一排木架上看到一行刻着“魂”的文书和典籍。但他不知道哪一本是他要的,因为只有甲级弟子才可以借阅典籍,索性他就全部带走。
看管藏书阁的执事是个老头,估摸六十多了,不修边幅的胡子和白发,跟掌门倒是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到陆安然抱着一摞书走过来,眼珠子瞪得老大,看到那块白玉令牌他有点诧异,内门弟子怎么连灵起都没到?
陆安然看出来老头那惊诧的眼神,但他懒得表示什么,抱着那一摞册子就走出藏书阁,他要一本一本翻过去,上次自己修的是什么法术,他总不可能去问青山长老,那黑袍里装着的是颗想害他还是什么的心...
大胤皇城位于北平城,这里面临东海,北有天枢峰阻断,南则兴水路。以格物院的说法,此城乃龙心之地,风水极佳。
凌虚子坐在四匹龙驹拉着的马车上,身着件淡白道袍,正在屏息凝神。北平城是皇城,是管理最严格的都城,这里严禁一切修士御剑飞行,如有违者轻则地牢重则当场诛杀,京城毕竟有着闻风丧胆的隐鳞卫,别小瞧他们,虽不是修士,但都是五阶体修以上的人。
就在前夜里,凌虚子临行前还和程长老单独在凌霄殿相见。
“后天,我就要去宫里,这期间一切事宜都你做主吧,无涯。”凌虚子白发被殿外阴风吹起,双眼咪咪着。
程长老盯着他问:“真不带几个执事去?叫墨老跟着也好啊。”
“不用了,若是李氏一家想杀我,我就算带着你们一起去也没有用。”凌虚子笑了笑,“这次的蛮荒压境,不是光靠朝廷就能解决的,只是可惜,叫冰夷跑了...”
“可它们抢走那块螭吻的血髓玉又有什么用?”程长老问,“这背后说不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下棋的人还没露面而已,这场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同行的不止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五六辆,都是四匹毛色相同的龙驹拉着檀木所造的车厢。这次各个宗门的掌门都会前来,胤朝主流宗门天罡宗、玄机阁、幻月宫、青禅寺的掌门高僧都来了,就连格物院和心斋堂也派长老前来宫中议事。
一个时辰后,马车陆续进入紫禁城门,两旁东厂和西厂的提督早就候在门后,与之一起的还有内阁总长刘墉才,他当即拿出圣旨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各宗门掌门、方丈一路辛苦,于蟠龙殿等朕。”
刘墉才幽蓝莲花纹官服坠地,拱起双手冲着车里说:“劳烦各位移步至蟠龙殿,皇上稍后就到。”
东厂提督白丘杰身形微动,猩红色蟒袍扫过玉阶露出腰间玉带,后面隐鳞卫官兵跟着他整齐护在马车左右。
凌虚子扒开纱帘对上西厂公公尉迟婴的双眼,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透着无形的杀意,连凌虚子都觉得深不可测又拉起帘子......
陆安然的住所在十街阁的二层,他抱着一摞册子丢到床上,随后盘坐在卧榻上。他随便拿起一本,上面写着《魂鉴》,泛黄的纸页上写着“灭魂三法,斩业非斩人。”
他是看不懂这些意思的,除非册子上有演示如何运转,他又拿起本《斩业篇》,“一斩前尘孽,二斩今生债,三斩未果因。斩业非斩人,断魂不断命...”
“怎么都是斩业不斩人...”陆安然嘀咕着,他为了入境需要做足准备,而入境后将会面临此生第一个因果秤,因果秤是每个修士都避不开的,它承载着因果,有因就有果,在于本心。
他运转体内灵气试着使出先前并指成剑气的那一招,但每次运行到一半心脏就传来隐隐的剧痛感,“因果因果,我怎么懂得这些道理啊...”
他忽然想起程长老刚授课时说过的一句话。
“若世上讲命中注定,那因果就是不可避免的。比如一个孩童在今日午时出生,谁也没法干预他出生的时辰。比如今日街上一个叫花子,突然被马车撞死,你该说他活该?还是命苦?”
“因果因果,今日种下种子,来年就会长出新枝,这便是因果....”
陆安然愣了会,反复思索着这话,“新枝...因果..那便是生长?”
体内那棵参天巨树忽然震动,木灵根忽地抽芽疯长,淡青灵力顺着经脉缠上指尖。
木灵根最忌杀伐,而魂修法靠的就是以魂为剑专摄心魄。而他体内天穹剑更是神出鬼没,此剑吸人精血,要想驾驭天穹剑的煞气,魂法便是唯一能平衡阴阳的出路。
这是凌虚子告诉他的,所以他才想到精修那次的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