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日里练剑练成了这幅德行,戚棠每每想懈怠,就会察觉到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冰冷克制的多了几分力道。
虞洲是个捂不热的人。
戚棠在那样好的阳光下,舞剑舞的鬓角隐约可见汗意,贴近虞洲的身躯部位却仍然觉得冷。
戚棠记起了尘蒙间,瞥眼觑见的少女姿容,她从来没否认过虞洲好看,却在那一刻重重的、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虞洲拥有极佳的皮囊,清冷的性子,举手投足都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从容,连垂眼睨她叫她专心点的眼眸也有好看的琥珀色光泽。
戚棠越想越多,最后综上所述,只得感慨一句,不愧是女主。
思及某个渐渐记不清梦,她默默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梦会随着时间而逐步消逝,她渐渐记不清梦里的一切,却对最后自己身死的结局仍然心有余悸。
要是能不死就好了。
练了一天剑,戚棠累的只想睡觉,脱掉外衣就往床上蹿,被酒酒拦腰抱住,胡乱的朝床伸了两下胳膊,很不理解酒酒为什么不让她睡觉,“酒酒!”
有些炸毛。
酒酒早就不怕自家小姐发脾气了:“小姐,先吃饭,今夜可没有夜宵吃。”
困成这样了还要被欺负。
戚棠不服气,挣扎起来,短胳膊短腿又伸又蹬,没什么用处的被酒酒勒着腰身往回转,转向桌台。
却在敞开的门口看见了白衣翩然、裙摆随风动了两下的虞洲,此刻外面日头尚未落下,光线模糊了她身体轮廓,又是白衣,隐隐约约像梦里背光的仙人。
她面色沉静,目光叫人捉摸不透,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戚棠脑袋里的瞌睡虫忽然跑光,变得十分清醒。
她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有种分不清这是错觉还是现实的荒唐感。
话说,虞洲现在出现在她房门口真的合理吗?
不怪她狐疑,要知道,虞洲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找过她。
戚棠眨了几下眼睛,门口的人仍旧没有消失,面色沉静如水,眼眸几点冰凉,似有若无落在不知道哪里。
酒酒松了手。
气氛逐渐变得怪异。
戚棠心大的毫无察觉,而酒酒眼底出现了明显的戒备。
戚棠侧头问酒酒,声音压的很低:“我怎么看见虞洲了?”
酒酒近乎错愕的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自己身侧的小阁主身上,喉咙滞涩,艰难道:“……嗯?”
戚棠哀哀叹了口气,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我就说我太累了吧,都累出幻觉了。”
眼巴巴的,叫人真的觉得委屈。
她声音虽然低,但是在场的也不都是普通人,尤其是耳聪目明的虞洲:“……”
然后是酒酒:“……”
很奇怪,她一时竟然形容不来自己听见这个问题是什么样的感觉。
古古怪怪的气氛像破了个口,虞洲舌尖抵抵牙根,掩在袖摆下的手忽然就松了,鼻尖弱弱溢出一点带压抑的哼笑。
酒酒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戚棠,喉咙动了动:“……不是,不是幻觉。”
戚棠一张圆脸肉眼可见的空白了几秒:“你也看见?”
酒酒无奈:“是,虞姑娘就站在门口。”
戚棠抿唇,抬眸,和余晖落了满身的虞洲两相对望,后知后觉的丢人,抬手捂住了眼睛。
小阁主总喜欢做这样掩耳盗铃的事情。
虞洲来找她似乎没有理由,戚棠缓了好一会儿,耳根臊的通红也没缓解,只是面色淡了点:“师妹,有事吗?”
虞洲本来没事,闻言却一步迈进了门槛,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司南引,那个带着她们走出悔过涯深渊的格外坚强的司南引,放在桌子上。
没有灵力输注的司南引就是个黑色的小球,戚棠啊了一声,转眼就将刚才的丢脸抛之脑后:“你还留着呐!”
“嗯,”虞洲说,“瞧着不俗,一直忘了还。”
“其实还不还都无所谓,反正在扶春不常会迷路。”
戚棠翻了个木匣子装司南引,然后放到自己的乾坤袋里收好,再抬眼时,跟一直看着自己的虞洲说:“谢谢啊。”
小阁主偶尔很有礼貌,声音很乖,会带笑,这会将距离拉得克制又疏远。
她似乎不懂,却时时刻刻都能做到。
虞洲漠然垂眼,停留片刻便挥袖离开了,衣摆掠过门槛,好像来此真的只是忽然记起了尚未归还的司南引而已。
***
直到虞洲身影走远之后,戚棠才觉得心脏轻了轻。
又开始捂脸,屈肘趴在桌子上,呜呜呜觉得自己好丢脸。
她可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