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即使慢慢找,戚棠也觉得有压力,她早就过了那个自觉小阁主超级厉害的阶段,如今少了张狂,多了点犹疑。
唐书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将她养的天真娇纵,从未想要拘束天性,偏爱到看她拎着鞭子欺负人也不觉得不妥——即使她知道,戚棠并不会真的欺负别人。
她总是乖的。
唐书宽解她:“找不到也无妨。”
戚棠:“嗯?”
唐书却没再继续说,说不上来理由,编出来也无法自圆其说,与其说些谎话被戚棠拆穿,不如不说。
戚棠心思沉沉,怎么会找不到也无妨呢?
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唐书那双手上,只消片刻,她眼底的阴霾尽数涤荡,抬头露了个乖的笑:“所以母亲……”
她伸手摸摸唐书的手,似乎对某些画面耿耿于怀——好好的人,为什么会是傀儡之身?而她从没发现。
戚棠语气黏糊糊的:“不能告诉阿棠吗?”
早知道会面对这个问题,唐书没叹气,只是摸了摸戚棠发顶,语重心长:“……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那段记忆在她脑海里其实混沌一片,她醒时已然如此了。
为了当年那个错处,胡凭为她抵了半条命。
她最初好奇问过,戚烈与胡凭眼底的痛苦挣扎叫她不好再问。
其实有些事情说来荒诞,他们一直除魔卫道,如今自己成了异类,唐书自嘲般轻轻笑了笑。
她眸光轻轻一转,记起了那时候总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师姐叫得挺欢的小子,比之胡凭,他看着稳重很多,其实内里最癫狂,否则断然做不了那样的事。
他们从前在逍遥门就认识,江湖重逢,情意不浅。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唐书隐约记起,她意识弥留的时候,听见过胡行声嘶力竭过一句“错了”。
就当他知错了。
唐书用指尖慢慢捋戚棠的黑发,慢慢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对于修士来说,十几年不过匆匆,可是那几年与唐书而言,每夜每夜都是度日如年,最初的难以接受到如今,已经久到她不太记得那时多痛。
知道得不到回答,戚棠萎萎的应了声:“好吧。”
她还没胆子质问自己的母亲。
午后日光暖暖透进屋里。
唐书换了话题,她盯着戚棠的黑眼睛,问她:“还记得你答应过母亲什么吗?”
戚棠:“……”
她答应过太多了,哪里能在此刻清楚的知道自家母亲此刻要她记得的是什么。
心虚上脸,表情一片空白,戚棠默默躲开唐书的视线,她不看唐书,却能察觉到那道目光,躲不开了,戚棠缓缓伸手竖在自己的眼睛,挡住唐书的视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外如是。
唐书被逗笑,也不跟她打哑谜:“是见晚啊。”
戚棠:“嗯?”
她一脸茫然又不长心的样子,看着出气。
唐书想这孩子真是……
她叹气:“再记不起来,要罚了哦。”
“……记得的记得的,”自家母亲说的罚可不是说说而已,戚棠只是好奇她母亲为何此刻要提这个,她依稀记得,磕磕巴巴复述,“是有人问姓名时,我答戚见晚……吗?”
唐书说:“对。”
答对了!
免了罚,戚棠松了口气之余还是觉得奇怪,她眼巴巴凑上去:“为什么啊?”
她从没去过除扶春之外的任何地方,为什么要可以隐瞒——是隐瞒吧?
“……因为大人们都是这样自称的,你看你林琅师兄,”唐书骗小孩似的,已经不在乎到底能不能骗到戚棠了,一本正经道,“他一贯自称林不归。”
“……”戚棠干巴巴的眨了两下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家母亲就用这个理由敷衍自,“啊?”
她一脸“我信?”
唐书管她信不信。
问不出什么来。
唐书身为母亲的威压在那儿,鼻音轻轻嗯一声,戚棠就不再问了,弱弱的收回手。
***
戚棠还是没能在扶春留到及笄,要走时罕见的不舍得——这次去人间历练肯定不能再一受伤就往扶春跑。
戚棠叹了口气,掂量了一下她的实力,觉得有点难。
她修为一般,医道也学的一知半解,受了伤连自救都难。
唐书说让林琅先陪戚棠几个月,所以回扶春不久的小师兄又要再度出发。
戚棠出发前几夜缠着林琅给她讲故事,带着虞洲一起听——要带上虞洲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