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戚棠半面隐在漆黑中,轮廓却清晰,鼻骨直挺,她长的眼睫半压瞳孔,再看向虞洲时,仍是不太在意:“所以,你想怎么样?”
她问,她想怎么样?
虞洲没回答,只是她现在的神情看上去太难过了,戚棠目光落在她伶仃的眉眼与皎面孔中,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呢?
戚棠想,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虞洲也不答:“你不先问问我,近来过得如何吗?”
她微微笑起来,仿佛出尘不世的花,“你我已别数年。”
你应该要问的,就如同我记挂你一般记挂着我。
戚棠一怔,又留意到她瘦削的脸颊,线条内收,有种纤细的美感。
只是虞洲本人不会叫人觉得孱弱,她像久病初愈,亦有决绝之态,叫人绝不轻视。
熬上命,赌上一切,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
戚棠顿了顿。
她记着,她又不是失忆,只是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总有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淡褪。
情谊亦然。
夜里太静了,一点点声音都仿佛自带回响,她倚在枕上,脑子里却愈发清明。
明眼可见的。
戚棠道:“你过的……不好吧。”
也许她心中有数,才一直没问,亦或是,她险恶歹毒的内心其实也在期盼……期盼局里的所有人都不要过太好。
戚棠说不准她到底想什么,只是确实不记得要问。
就好像一道一眼望穿的题,连提笔过程都觉无用。
虞洲垂下眼。
她道:“不算不好,我从前的每日每夜,都比现在要糟糕。”
她能轻易取人性命,能叫所有非我族类躯体一震,即使如今这幅模样,在漤外也不会有人不知死活找上门来。
从前杀得更多,睁眼便是杀杀杀。
戚棠对虞洲知之甚少,只知道她神秘,有主角颜色,漂亮,厉害。
原来她一路走来也不容易,身后都是发凉的血路。
戚棠也没有办法,眼下这般场景,她连想都不愿想。
她道:“好好睡一觉吧。”
也许,梦中才是解脱处。
她言尽于此,虞洲也不觉得失望,她道:“我可以把他带走吗?”
她直指晏池,从前的大师兄,如今的局外人。
戚棠:“……”
虞洲对戚棠性子极随和,可除戚棠外的人其实都知道她极执拗,违拗本心要做的事,不顾一切要杀的人,她折了半个自己进去也要做到。
所以,杀神闻名,杀敌一千、自损九九九的不要命招式,普天之下,唯有一个虞洲使的得心应手。
戚棠道:“其实没有必要,我和师兄先前……”都是一屋而处。
一个傀儡一个她?能怎么样?
虞洲道:“先前如何都无所谓,只是此时此刻,不行。”
我既然在你身边,就不想看这幅画面。
戚棠尝试讲道理:“但你把他带出去,带去哪呢,师兄如今这个样子,被人掳走怎么办?”
虞洲道:“你尽可放心,我会看着他。”
“我不明白,”戚棠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虞洲道:“男女有别。”
她抬眸,显得言辞恳切。
戚棠:“……随你。”
她翻身滚进被褥里,还是拗不过虞洲。
只是临睡前好像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呢?
戚棠想得少,睡得好,没再留意那二人,再睁眼时天已然大亮,屋内陈设布局改变,素净的床幔纱帐,戚棠睁眼,薄透的门纸透出人影。
陈设天翻地覆。
戚棠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与那檀家的兄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