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冷酷的问罪架势，仿佛接下来随时都可能接上一句经典台词。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当然，瓜迪奥拉并没有真的说出这句话。

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们都是为了里奥好，对吧？”

瓜迪奥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表情。

世界上——至少在足球这个层面——现在可能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好言好语地哄着，至于其他人，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也就可以了。

他不打算在卡卡面前装模作样，也为了更有效率地解决问题，直白说道：“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你们的关系会让里奥很有压力。”

卡卡表情有些凝重，没有否认，只是说：“我们一直都在面对压力。”

“但你们没有想到怎麽去解决它，不是吗？”瓜迪奥拉继续说。

“想让里奥开心，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他只需要考虑踢球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在球场上，我们已经尽一切努力了。我还能做什麽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们彼此的……立场。”

“只要你还在马德里，或者里奥还在巴塞罗那，这段恋情永远无法曝光。他就不会快乐。”

不管瓜迪奥拉心里怎麽想，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重新变得缓和，显得十分通情达理，很为人考虑似的——这种表达能力大概是当教练必备的，他总是能把话说得很动人。

穆里尼奥批评瓜迪奥拉的话可能有很多是夸大其词，但有一句话说对了，不要相信加泰人。

卡卡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轻易被他动摇。

“所以，你就要让我提前结束合同？”

“他不可能离开巴塞罗那的，”巴萨现任主教练说得斩钉截铁，“那只能你离开了。”

……

瓜迪奥拉知道，年轻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里奥肯定知道他们会面临全世界的阻挠，但他选择和卡卡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太在乎后果。

但怎麽可能不会被影响呢？他只是选择自己承受而已。

忍无可忍，瓜迪奥拉实在看不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由自己来扮演恶毒家长的角色。

虽说巴西人向来不太聪明，但在这种严肃的问题上，他相信卡卡是明白事理的。

此时的沉默，就代表有沟通的余地，说明他也考虑过同样的问题，只是还没有下决心。毕竟涉及到转会，对每个球员而言，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生选择。

事关里奥和巴萨的未来，瓜迪奥拉又表现出非常充裕的热心，为这位皇马的对手仔细地分析了各种可能性。

意甲在走下坡路，米兰很难承担他的转会费和薪资。

如果要考虑未来的发展，那最好的选择就是英超。

几个老牌豪门对成绩要求比较高，会让他面临来到西甲以后同样的问题，也不适合……

“你觉得曼城怎麽样？”

几年前被中东财团收购的曼城，论球队底蕴自然无法和同城的另一支球队相比，成绩也差得远，上赛季才刚刚拿到几十年来的第一个冠军。

但这样一支球队，如今正在稳步发展，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又充满野心，是最愿意吸纳球星的。

就在两年前，他们也为卡卡提供过一份相当有吸引力的薪资合同，更是拿出了高得吓人的转会费。

说实话，当时不管是曼城还是英超，都还完全不在卡卡的考虑之中，但现在……

突然砰一声。

厨房里无端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瓜迪奥拉倏然刹住话题，紧张地转过头去。

里奥他那令人担忧的厨房能力，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比如他是不是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就不小心把冰箱砸了。

卡卡迅速起身，正要去看看情况，里面就先一步传来里奥大声的解释：“啊没事，只是我放在角落的海鲜箱倒了而已，马上就好！”

“……”

卡卡又坐了回来，看着瓜迪奥拉，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不管怎麽说，我不想和里奥离得太远，你也知道。他不喜欢一个人生活，那太孤独了，也很需要别人照顾……”

瓜迪奥拉无言以对。

里奥端着果盘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个人正处在微妙的对峙中，都沉默不语。

他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肯定是在收拾满地冰块的时候沾上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地问：“吃橙子吗？”

果盘里的橙子当然都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水果刀就放在一旁。

与其说是他在询问他们想不想吃橙子，不如说更接近于一个暗示——“我想吃橙子了，你们谁帮我切了吧。”

瓜迪奥拉不得不承认，卡卡给出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

在体育运动的领域，里奥表现出了无所不能的天赋与才华，但在生活上……却笨拙得一言难尽。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连个最简单的煎蛋都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