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身后的太监催促道：“时辰到了。”

姜子真颤巍巍的起身，转身拿起托盘上的毒酒：“王爷，子真送您走。”

摄政王却并不接，只是扫过了那些托盘，“怎么没有匕首？”

但凡赐死，匕首一把、鸩酒一杯，自选其一了断。

如今却只有一样。

“匕首不体面，臣请陛下不要赐匕首。”

摄政王轻笑了一声，眼里闪着姜子真看不懂的光泽，“他是怕我不肯就死吧。”

姜子真将下唇咬出了一道红印儿，嗫嚅着说：“陛下……陛下……”

他端起鸩酒：“君子治理国家，要做到取舍有序，变化适时，才能历时长久，国家安定。你必是国家重臣，陛下也是一位明君，可惜我看不见。”

姜子真心里生出一股子疯狂，他极力的压制，粗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甘：

“那您呢？您接受了一个破碎的国家，平息诸乱，稳定边陲，改革变法，缔造这盛世山河……”

他哽咽着，声音渐小，“您不该，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子真，王者要有一颗狼心，这是我教他的。”

摄政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间的滋味不好受，叹息了一声：“好苦。”

毒酒流入血液，无数根针扎向四肢，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王爷，王爷……”

“不哭……”

人总有一死，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将来史书上记载，大燕皇帝陈景铄的名字旁边，必然会有摄政王陈明喆的记载，即便寥寥数语，那也够了。

陈明喆全身的血液都被剧毒浸透，每一滴血液都在撕咬着他的身体。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衣襟猩红一片。

在玄色的披风下面，是一身朱红色的衣裳，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宫人们为了讨他欢喜，将皇宫里的梅园照料的极好。

一朵一朵的红梅都是按着他的喜好绽放，梅树旁栽种着清竹，底下乱石堆砌。

可惜今年还没能入宫瞧见呢。

他的眼睛始终没闭上，望着皇宫的方向，好像在痴痴恋着梅园。

虽然同为君子四友，但梅和竹其实并不一样，翠竹四季常青，梅花只是短暂的开过。

接下来的四季，都不再有他。

……

陈景铄的轻咳将姜子真的思绪拉回现实，只听他问：“他真的死了吗？”

姜子真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在隐忍什么，被宽大袖袍遮住的手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青筋暴出。

“我亲眼看着王爷咽气的，王爷仰着脸，眼睛里淌着血泪，至死都没闭上……”

姜子真情到深处颤抖着嗓音问，“陛下可有后悔过？”

陈景铄的身子陷在厚厚的被子里，俊朗的面容苍白且阴郁：“子真，你僭越了。

姜子真连忙跪地叩首：“陛下恕罪，臣……”

陈景铄打断他：“王爷府被一把火烧了，皇兄的暗卫都不见踪影。”

姜子真猛地擡眼直视圣颜，哆嗦着嘴唇：“王爷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