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铁衣染血埋荒骨
两人走到廊亭中,明华甩开衡阳的手,不悦地开口:“我不在,你就任由她们欺负么?”
“这些年你为我出头的还少么?我的公主殿下,你可珍惜下自己的名声吧,当心跟我一样嫁不出去了!”
“不嫁正好,谁愿意天天守着男人过后宅日子,要不是我这层身份,早就跟你出去闯荡江湖了。”
衡阳一听,急忙后退,连连摆手:“别,可别……我要是把你拐走了,圣上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我家就我一个了,你不能真让我家绝后吧?”
明华听着她不着调的话,气急了,伸手朝着衡阳挠去“让你胡说,天天在外面受气,到我这儿就知道欺负我,看我不收拾你!”
“公主殿下饶命!小的不敢了……哈哈……”
萧子衿站在不远处的廊柱后面,看着小女儿之间的打闹,想起刚刚厅堂中众人的对话,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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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明华公主走后,众人便散去了,三皇子带走了崔华凝,跪在地上的赵馨儿和李玉茹颤颤巍巍地起身,经不住众人的打量,掩面离去。
三皇子带着崔华凝走到一处偏殿内,崔华凝幽幽睁开眼,三皇子在她的耳边轻咬:
“怎么样?得手了么?”
崔华凝被这一阵厮磨吹的心神荡漾,红着脸颊回应道:“虽然被那小丫鬟挡住了,但还是洒在了他衣摆上,这药粉只要粘上一点便能起效!”
“好~也不枉精心筹谋一场!一会儿我会安排人过去。小妖精,你把这药说的这么管用,不如自己也来试试?”
崔华凝脸红的滴血,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勇猛,哪……还用的到这东西”
“哈哈哈,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妖精……”
偏殿中响起三皇子爽朗的笑声和女子轻微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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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路上,谢临渊带着苏卿卿坐在马车里,苏卿卿想起刚刚大厅中那肆意洒脱的女子,眼中充满敬佩和疼惜!
这万家灯火、盛世太平是她的亲人用骨血铸就而成的,这样的女子,在现代也是功勋之后,当得起世人的尊敬。
而且不止有衡阳一个人,就连他也是如此吧!想到此处,苏卿卿抬头看向男子俊逸的侧颜,想来他也受了很多闲言碎语吧!
自古以来,流言也能让人剜心蚀骨。
“少爷,当年老国公跟衡阳郡主的父兄都在那场大战中么?”
谢临渊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神透过窗口看向漆黑的夜空,清冷、孤寂……一如当年那场大战后,他站在关外的感觉,出奇的相似。不同的是如今已经沉稳、锐利谢世子,不在是当年那个踉踉跄跄在遍地尸骸中慌乱找寻父亲的小将军。
“衡阳的父亲是定北军的副将关毅,她的兄长关子平是军中的左前锋。当年传来军报,北狄来犯!我父亲率定北军誓死守卫天门关,大战前夕斥候传来军情,说北狄五万兵马袭来,我和子平兄长奉命前去突袭,却不想北狄兵力不是五万,是十万!子平兄长发现情报有误,为护我突围,当场战死,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
谢临渊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响起,他想起那个笑起来温和,总替他求情的子平兄长;那个一人挡下围攻,冲他喊着“快走”的子平兄长。
哀伤从心底弥漫而出,浸染长夜……
“我将军情传回天门关后,父亲向朝廷求援,请求调兵!却迟迟得不到回信,最终决定让我快马加鞭去临城求援!来回七天的路程,我跑死了六匹马,带兵赶回时,天门关外早已尸横遍野,父亲举着断裂长枪立在关外,连同天门关五万将士一起战死于天门关。”
他记得那天的夕阳红得刺眼,像被血浸透的绸缎,铺满了整片天空。父亲身披残甲立在尸骸中,铁盔早已不知去向,凌乱的黑发间分不清是血还是汗。他的长枪折断了,却仍死死攥着半截枪杆,挡在溃散的军阵前,嘶吼着让残兵撤退。
箭雨落下,父亲的后背插满了箭矢,却始终未曾倒下。敌军的铁骑如黑潮般涌来,吞没了那道孤影,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车外凌风听着少主的描述看着远处漆黑的官道,想起老将军的嘱托,陷入了回忆。
黑甲卫是定北军中一支精锐,他们都是老将军收留的遗孤,从小培养只为报国。最后一战前,老将军嘱托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少主和福嘉公主,他们却失职了,福嘉公主接到信报,得知定北军全部战死于天门关外,将军和少主都没了。急火攻心病倒了,没能等到少主回来,便病入膏肓去了,至死都没能见到少主最后一面。
苏卿卿认真地听着,男人眼中的哀伤穿透夜幕,她的心也跟着撕扯。
[铁衣染血埋荒骨,犹握残枪望故乡]
这些作者为什么不写?难道除了男女主,那些誓死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就不值得留下一笔一划么?
她陷入了迷茫中,在这一刻她觉得:
他们不只是作者笔下的墨迹,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
马车在上京宽阔的道路中行进着,不远的房梁上几道黑影出现,黑衣人的箭弩射出几道利箭,利箭穿透马车的一瞬,谢临渊一把将苏卿卿揽在怀里,双目凝出寒光!
房顶上几个黑衣人拿着剑朝着马车袭来,凌风、疾风和一众护卫持剑迎了上去。
“保护少主!”
马车上留下追风奋力扬起马鞭,加快速度向前赶去,就在好不容易甩掉身后的黑影继续前行时,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横亘在路中央。
“车上可是谢世子?小女子翰林院张学士之女张秋华!”站在路上的张秋华,出宫归家的途中,马车却坏了,无奈停在了半道上,如今正好挡在路中央,以至于谁也过不去!
“因中途马车坏了,小女子着急归家,可否请谢世子行个方便,送我归家?”
马车外传来女子柔弱的请求声,谢临渊想起萧子衿给他的消息,心下了然。
果然是好算计,先给他下药,再派人刺杀,中途安排张学士之女拦路,逼他药性发作不得不就范,这张秋华若是出了事,翰林院那帮老学究必定会上奏将他死参到底!
“唔……热……谢临渊……我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