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座中言旧怨,一匕断恩情(2)
第112章座中言旧怨,一匕断恩情(2)萧思君只觉得自己跟不上话题,急急道:“到底什么意思,关潇儿什么事?”
雨胜道:“我还有些时间,便跟你说了吧。贤侄已经知道雨胜不是我本名了,我叫做穆尔巴克·阿布·阿尔斯兰,是西方大国塞尔柱国的人。”
萧思君问:“塞尔柱国?为何从未听说过有此大国?”
雨胜道:“说是塞尔柱人,不过塞尔柱早已亡国。上百年前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耶律大石,是辽国的皇帝。
“那时我们塞尔柱国力强盛,四方拜服,但他却用区区万余人将我塞尔柱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无数,自此塞尔柱被其所占,成为耶律家的大辽国。
“我虽是塞尔柱人,出生时却已是辽国,然而我生于贵族,在辽国也算有些地位的。
“那时举国信仰重德教,其实重德就是德宗耶律大石的字,那重德教就是皇家的近卫部队,然而即便如此,大家也以能入重德教为荣,若能在里面混个职位,那更是光宗耀祖了。
“于是我也加入了重德教,我因身份高贵,武艺又好,在教中平步青云。”
萧思君听到这里,恍恍惚明白了之前很多不解的事情,大辽与魔教的联系也就此清晰了起来,只是没想到雨胜居然是魔教中人。
雨胜继续道:“后来受天皇帝说要恢复故土,我才知道原来辽人是从这边来的,他们要恢复的故土,就是你们东方第一强国——偃月王朝。
“我们重德教就作为先遣部队打入了你们偃月,在各地建立根据地,我便是当时的苏州分坛的坛主,同时也兼任着赤火旗掌旗使。”
魔教在天王、龙王之下,是两位护教使者和四个护教法王,据说这八人合称“天龙八部”,是魔教的核心所在,其下便是五路大军,分为北路黑水旗、东路青木旗、西路白金旗、南路赤火旗和中路黄土旗,雨胜能在其中担任一旗的掌旗使,可见他在地位魔教地位何其尊贵。
雨胜继续道:“后来中原武林共抗重德教,当时直接与我这个南方主帅对抗的便是越女剑传人——雨晚晴。
“我二人那时死斗数场未分胜负,然而说来也奇怪,我越是与她斗,便越在意她,打来打去,我竟舍不得伤她了。
“后来一次大战,我临急撤掌,伤在了她剑下,她却不杀我,说我心不在焉,胜之不武,约我养好伤再战。”
说到这里,雨胜“咯咯”笑了起来:“我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胜券在握却不打了,你说奇不奇怪?”
萧思君不语,在中原武林中,对公平比武,公正胜负看得比性命重要的大有人在,只是如此行为多为表达对对方的敬意,想来那时雨晚晴也对雨胜动了心思吧。
雨胜平稳气息,继续道:“我二人此后虽然也有打斗,但都不再出杀招,这打来打去啊,竟打到一起去了。我爱她爱得可以不要性命,于是便叛了教,她也知我不愿与原本的兄弟敌对,所以也不管这些江湖恩怨,我们就此携手逃离了这些纷争……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萧思君问道:“那潇儿的掌法?”
雨胜点头道:“那是天王的独门掌法,叫做‘五毒摧心掌’,即便是魔教中也只有左右使者和五路掌旗使能学,但我教给潇儿,总不能告诉她这是魔教的掌法吧,于是告诉她这是我自创的‘北冥掌’。”
萧思君点点头,若故事到此结束,二人过上幸福的生活,那这对不打不相识的故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是雨胜因叛教遭到追杀,累死妻子害了幼女,给这故事添上了沉重的一笔。
萧思君道:“那你为何要在这许多年后,自愿被下毒,是觉得对不起故人?”
雨胜摇摇头,厉声道:“自他们害死晚晴,我早对他们没了恩义。”
说着解开袍子,将衣服向下一拉:“你看。”
萧思君见他精壮的身体上密密麻麻都是刺青,还有些将刺青分割开的线条,不禁大感疑惑。
雨胜道:“这是救潇儿的秘宝。”
萧思君惊讶道:“你说什么,这……这能救潇儿?”
雨胜一脸正色点头:“这是傅盛天刺上的,如今我只能拜托你了,你将我的皮剥下来,按分割的线条划分开,重新组合,便是一幅地图,靠着这个地图,你便能找到救潇儿的解药。”
萧思君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这……这……”
雨胜瞪着双眼,露出一脸不可一世的笑容:“这就是傅盛天那厮的报复,哈哈,他让我选择,选择是受剥皮之苦,还是救女儿,哈哈哈哈,他太小看我了,只要能救潇儿,这点苦算什么,他竟以为我会因此苦恼,哈哈哈哈哈!”
雨胜越笑声音越大,好像真遇到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
萧思君却听得心惊,忙道:“伯父别急,我这就请宗瑶师伯给伯父解毒,然后咱们在把图抄下来。”
雨胜笑着摇头:“来不及了,这毒一个时辰就要毒发。他用的药水奇特,只要毒发,这图也就没了,且不说这么复杂的图你一个时辰能否抄好,便是抄下了,只消错上一笔,潇儿恐怕就没救了,所以你只有在我活着时剥下我的皮这一条路。傅盛天啊傅盛天,此人最是工于心计,他布的局,你我是解不开的。”
说着拿起桌子上一把匕首,塞到萧思君手中:“来,用这个剥下我的皮来,去救潇儿!”
萧思君看着手中的匕首连连摇头,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这是雨潇的爹啊,是雨潇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却要活生生剥下这个人的皮来?
若他真动了手,他如何跟雨潇解释,说你爹是魔教中人?说不得不如此?
可雨潇又怎能接受?雨潇便是自己死了,肯定也不愿意她爹受这样的苦。
萧思君想到这里时,眼泪已落了下来。
雨胜知道他心中难以抉择,但时间已然不多,于是大声道:“萧思君,我今日求你,不仅仅因为没时间去求别人,更因为我知道你爱潇儿,这图落在你手里,你必不避艰难寻得解药,我信你!”
萧思君咬牙喊道:“别用潇儿威胁我,这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关我和潇儿什么事,为什么报应要到我俩身上,我这一刀下去,我跟潇儿就完了啊!”
萧思君也失了理智,他被这选择逼疯了,他如何抉择?哪一条路都要失去雨潇,他甚至觉得干脆用这匕首刺穿自己的喉咙还干脆些。
然而雨胜依旧是认真地看着萧思君,他慢慢的,不容置疑地道:“可你还是会下刀,因为你爱着潇儿。”
这话如重锤打在萧思君心上,让他喘不上气来,他爱雨潇,因此要失去雨潇,这又是什么道理?
然而他真的能置雨潇于不顾吗?当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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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抹干了眼泪,死死盯住雨胜的眼睛,看着雨胜那早有觉悟的坚定眼神,他想到自己的眼神一定很动摇,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他将手按在雨胜肩头,他的手十分用力,用力到指尖发白,想来雨胜的肩一定也很疼,但雨胜依旧一动不动地看向萧思君。
萧思君缓缓举起匕首,这轻轻的匕首在他手中却好似千钧重物一般,单是举起就要耗去他一生的力气。
他缓缓吐气,说一声:“伯父,忍住。”那声音竟出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