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你看到了吗?
“不成。”李珵还是拒绝了。
不成,不能上当。此事不能由皇后沾手,本就是因为她而起,这时应该将她摘干净才对。
她思索道:“朕与沈相打算就此洗一洗朝堂,既然是他们给朕机会的,那就去动手。皇后,朕不能答应你。”
她低着头,睫毛长长且翻卷,衬得她有些楚楚可怜。
“我、我打算就此洗清李瑜在朝的人,赵家根深蒂固,虽说无法动摇,好歹剪其枝叶,朕不想受制于人。”
她的脸有些红。没有喝酒,也呈现一种羞耻的红。
沈怀殷听进去了,心里怪怪,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她沉稳,不为所动,失落是的美人计竟然失败了。
李珵并非昏君。
殿内静默片刻,沈怀殷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继续去揪揪耳朵,她似乎因为愧疚,也没有反抗,反而朝她身边靠过来,呼吸微重。
“你害怕,对吗?”李珵抿了抿唇角,耳朵被揪得发烫,心口也跟着发烫。
褪去平日里的威仪,她乌黑的眼睛带着水雾,呼吸间,模样乖巧,身上带着一股浅淡的花香。
殿外春光烂漫,殿内金光浮动,她就这么靠着皇后,“对不起。”
她一再道歉,沈怀殷就算生气也无法再气下去,指腹拢上她的紧皱的眉头,再轻轻抹去她眼眶的那点湿润。
她们的距离,一点点拉近。
似乎她的愧疚,影响到了沈怀殷,让她心口一阵起伏,她想说不必愧疚,本就是对的,何必愧疚。
但又说不出口,只能摇头。
两人依偎着,没再提及朝堂上的事情,须臾后,得到过宽慰的李珵终于鼓起勇气走了。
她回紫宸殿,召来刑部尚书,嘱咐一句:查清楚。
同时,魏令折返中宫,面见皇后。
“前天夜里,有人往胡府送了一个包裹。至于是何包裹,目前探不清。”
魏令面色阴沉,十分不快,几乎就要动怒,“分明就是有人胡言乱语,偏偏这位胡大人偏听偏信,待他出来,我非要宰了他,愚蠢至极。”
“由此可见,这位胡姓官员为何揪着此事不放?”沈怀殷觉得不对劲。
魏令解释:“沈太后之前因小事罚过他,他心怀怨恨,伺机报复,太后已殁,他还揪着不放,实在是气恨。”
沈太后监国两年,代先帝理政,这些人犯错,本就该罚,事情都过去三年多,人都不在了,还要往太后身上泼脏水。
魏令第一回觉得如此生气,恨不得去刑部将人带出来暴揍一顿。
“能否查出包裹是谁送过去?”
“是个小乞丐,多半也是被人指使过去的,臣派人去查了。今晚就会得到结果。”
沈怀殷并不生气,面上倒是云淡风轻,甚至出言宽慰她,又说一句:“你去安排,我想见见这位大人。”
“您何必理会这等宵小。”
“去办。”皇后坚持。
魏令领旨。
午后,天气晴朗,可刑部大牢内依旧阴森发冷,五步一灯,灯火如豆,刑部侍郎在前提着灯引路。
刚一踏入,一股血腥与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再往里走,又闻到一股与腥臭,各种味道聚集,十分难闻。
姓胡的官员被丢在最里面的牢房,走了一阵子,才见到牢房。
门被打开,皇后弯腰走进,恰见趴在草堆上的人,半身鲜血。
“用刑了?”皇后诧异。
刑部侍郎回答:“是陛下打的。”
皇后颔首,依旧一副淡漠之色,她步近前,草堆上的人蓦地回首,眼前一亮,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太后……”胡敏之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悲痛凝着面前冰清玉洁的女子:“你果然活着。”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我站在你面前,你称呼我为太后,可我真是太后吗?”
皇后叹了口气,面上悲悯:“我是谁还重要吗?”
“如何不重要?母女苟合,天道何在,人伦何在?”胡敏之面露悲悯,半身染血依旧站了起来,疼得咬牙切齿,“沈祭酒半生清明,育人无数,最后竟然教出如此违背人伦的女儿,当真是可笑。”
他越悲愤,皇后越无动于衷,他气恨在心,眼皮一抽:“可耻至极。”
“比不得胡大人霸占民女。”皇后蹙眉,望着他面上的愤怒,“我与陛下一事,无关旁人,而你呢,霸占民女为妾,丧尽天良。”
提及旧事,胡敏之依旧不悔:“岂能算是霸占,钱人两清,是我买回来的妾罢了。”
“人家可愿?此事揭露开来了,你以为你能好过?”皇后缓缓道来,“你一人死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牵连妻儿父母,实在是愚蠢。”
提及家人,胡敏之也是一脸正义之色,“她们的儿子、丈夫、父亲为国道而亡,她们应该感到荣幸,是她们的服气。”
“被你牵连至死还是她们的福气?”
皇后蓦然笑了,可笑可悲,“为父者,当护子教子养子,为夫者,护妻爱妻,为子者,孝母养母。为臣者,忠军,为官者,爱民。胡大人,你做到了哪一点?”
“你什么都没做到,不忠不义不孝不廉,你还在振振有词地批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