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雾中月光
第四章雾中月光
梁知煦愣住了，生平第一次遭人如此冷淡的话语，他看着柯忱意味不明的眼神，说:“抱歉，是我逾越了。”
柯忱盯着他，路上的行人把目光投向两人，柯忱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垂下眼帘，语气不明:“不至于到说抱歉的地步，梁知煦，我很谢谢你帮我，但是有些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也没必要牵扯到你。”
梁知煦点头，说:“嗯，也是，先去帮你拿行李吧，待会天都黑了。”
两人来到保安室，梁知煦扛起柯忱的那床被子和床垫，柯忱刚想制止，对方却已先行一步，看着对方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柯忱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拿起席子和枕头，拉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梁知煦，你对每个人都这么热心吗？”柯忱问。
梁知煦从容一笑，语气轻快:“你猜？”
柯忱没有接话，像梁知煦这种众星捧月的人物，不需要对别人热心肠，有大把人给他献殷勤。
两个大男生拿着行李大步流星，很快回到宿舍，徐奚之刚好洗完澡出来，见了两人便打招呼:“知煦，柯忱，你俩去哪了？”
梁知煦笑着帮柯忱把被子放在地上，说:“帮柯忱拿行李去了，林嘉恩还没洗好澡？”
徐奚之摇摇头，说:“精致的体育生，没个二十分钟出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说完这话的下一秒，林嘉恩打开门走出来，对徐奚之翻了个白眼，语气嘲弄:“也就你二十分钟，老子半小时起步。”
梁知煦咳了几声，柯忱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介意，林嘉恩看到柯忱在铺床，说:“柯忱，力气挺大的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扛回来的？”
“不是，”柯忱边把席子铺上去边说，“梁知煦帮我了。”
林嘉恩表情微变，说:“没想到班长还挺热心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班长也帮帮我呢？”
徐奚之听他这语气就笑了，“拜托兄弟，你人高马大的要梁哥帮你啥？”
“柯忱也蛮强壮的啊，”林嘉恩反驳，“班长你说是吧？”
梁知煦下意识的看向因为铺床脱下校服外套的柯忱，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肩宽腰窄呈倒三角体型，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显，皮肤看上去比一般男生要白很多，身高和自己应该差不多，梁知煦年前测过自己的身高，一米八五，柯忱看样子也就比他矮两三厘米的样子。
“柯忱的身材看起来很好，对了，柯忱你多高啊？”徐奚之问。
“一米八三。”柯忱把枕头放在床上，“话说我上铺是谁？”
“是我。”梁知煦说。
梁知煦笑着说:“我就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
柯忱被他这话逗笑，眉眼弯弯如月牙。
之前在他下铺住的是转学走的男生，没想到现在变成了柯忱，a1班男女生各三个宿舍，他们住107，105已经满人了，隔壁106倒是有很多空床位，没想到老刘会安排柯忱到107住。
林嘉恩自讨没趣便去洗自己的衣服，徐奚之也跟了上去。
梁知煦拿起衣服准备去洗澡，看了眼柯忱说:“先洗澡吧，待会先吃饭的人要回来了。”
柯忱点点头，刚想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就听到梁知煦说:“惠通规定学生每天都要穿校服。”
柯忱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擡头望着他。
他的俊美面容被白炽灯照亮，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柯忱突然想起初三那年他印象最深的那篇文言文里的一句话，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
当年中考的时候堂姐刚上大学，柯媛很喜欢语文，大学的时候学了汉语言文学专业，当时柯媛给他讲过这篇课文，并说像邹忌这样的美男子放在现代也是极品。
梁知煦无疑是俊朗美丽的，光他身上的气质就足以吸引众多同性异性，而柯忱在见到梁知煦的第一眼就被他的样貌惊艳到了，这样才貌出众的人绝非池中物。
柯忱避开他的眼神，说:“那我穿新校服。”
梁知煦不赞同的摇摇头，一边走到储物柜翻找，语气平淡:“我还有一套，你穿我的吧，咱俩身材差不多。”
柯忱看着他的动作，低着头语气不明说:“不用了，新校服也可以穿。”
梁知煦停下了动作，柯忱拿着新校服走进了洗手间，梁知煦皱着眉却没有说什么。
当晚老刘喊梁知煦谈话，梁知煦跟在老刘后面不明所以，直到来到办公室，老刘才压低声音说:“知煦啊，平时生活上你看顾一下柯忱，他这孩子也蛮可怜的，家里面……害，反正你多照看一下他，你是班上人缘最好的同学，我呢就希望你带他交交朋友，年轻人啊，不要整天死气沉沉的。”
梁知煦笑着应下了，从老刘的语气中判断出柯忱转学的原因并不简单，不然也用不到求，虽然惠通是市重点，但三中也不差，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转学，这背后的隐情估计不小。
梁知煦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柯忱的身影，那个像刺猬一样的少年，和三年前的自己莫名相似，一样的对外界防备心很重，一样的话语伤人，还有成谜的身份背景，真是令人心生好奇又不可向迩的存在。
梁知煦又想起了柯忱的那句话，热心肠？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对柯忱热心纯粹是因为老刘的嘱咐，老刘当年帮过他很多，是他的恩师更是他敬重的长辈，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他无以为报，难得有可以帮到老刘的地方，他自然热心，再者说，柯忱这人也蛮有意思的，给予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也可以。
回到课室时梁知煦下意识的看了柯忱一眼，对方正在写英语作文，字迹工整，拿着签字笔的手指细长骨感。
梁知煦回到自己座位写化学试卷，下课铃在他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时敲响，化学课代表喊话把试卷交到第一桌，梁知煦拿笔戳了下柯忱的后背，“帮忙递一下呗。”
柯忱白皙细长的手指被灰色试卷衬得格外显眼，梁知煦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颗小痣，他皮肤白，格外明显。
上完晚修后躺在床上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惠通是出了名的变态学校，但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对此无话可说，因为惠通的重本率是真的高，用三年博个好前程，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的。
当初梁知煦考上这所学校还办了升学宴，他的父母借此向外宣布了梁知煦继承人的身份，梁知煦讨厌名利场，但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名利场的曲意逢迎或者阿谀奉承，对父母来说他是梁家的继承人，是他们的面子，是他们向外界炫耀的资本，唯独不是他们的儿子。
其实以梁知煦的能力和天赋，他不用来惠通受苦，高考对于他们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到了年纪出国留学回来继承家业，可梁知煦有他的理想，还有他的妹妹，他不能靠梁家，他只能靠自己。
夜里柯忱翻来覆去睡不着，上铺的梁知煦压低声音的说:“柯忱，睡不着？身体不舒服吗？”
柯忱立马不动了，小声说:“抱歉，我没事。”
梁知煦闻言想再说的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五点四十分的闹钟准时响起，梁知煦爬下床时已经有人在洗手间洗漱了，他看了眼柯忱的床位，米白色被子外是他乌黑柔软的发丝，看上去很乖。
梁知煦俯身，扯了扯他的被子，语气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柯忱，起床吧，惠通有早自习，六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