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璃儿的黄金树

“怎么会呢？璃儿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苏林伸出结实臂膀环住女孩细腰，左手指尖探到什么明显停顿了一下，还是轻揉脸盘哄着小女孩。

“可是……璃儿好像正在消失。”

女孩低头看自己，眼皮突然间打起了架：“璃儿现在好困，好想睡觉，苏哥哥的怀里真的好暖和……”

“那是因为你昨天晚上没睡好，谁让你通宵练字了？”

苏林笑着骂了骂她：“整天不好好睡觉，当然没精神！我们去买糖人好不好？还有烤鸡翅，咱们吃饱就不困了。”

“可是……我现在只想回家看看。”

璃儿摇头：“爹爹虽然欠了李家很多、很多钱，还把我卖给了李家，但是他对我很好，我想回去看看他。”

“也不知道，现在爹爹怎么样了。”

“好，那苏哥哥就陪你回家看看，之后我们再去吃东西。”苏林话音刚落便大步流星走在路上，他凭借着记忆离开池塘回到村子里。

路途。

小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躺在苏林怀里，那双精致白色皮肤的小短腿还在继续化作烟雾，苏林手指攥得紧，烟雾仍从指缝间溜走——

白色水雾犹如寺庙里比人还高的香火浓烟，沿着她小小身躯向上爬行。

“苏哥哥，璃儿……要坚持不住了。”

小女孩咧开白色牙齿，粉色嘴唇里带着些许煞白，还有三分抖擞。她双手环绕少年脖子，时常交错的十指慢慢分了家：“苏哥哥，璃儿什么都想起来了。”

“爸爸把我卖掉后，好几个奇奇怪怪的人把我抓到一处地下室。那里好黑好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拼命挣扎，它们就把我泡在水里不让我呼吸。那里的水腥味好重，我被呛的直咳嗽。”

“之后，他们割了璃儿的手腕，璃儿流了好多血……璃儿还记得，他们又用一块石头把璃儿装起来，说要继续完成李家大婚……”

“石头里面又黑又冷，璃儿哭了好久好久，直到看见红色曙光，璃儿就乘机跑了出去。”

“那天雨下的好大，跑出石头后的璃儿什么都不记得。只敢躲在大树后面……”

之后她便遇到了青儿姐姐，还有苏哥哥。

说到这里，小女孩的嘴角几乎贴着苏林耳朵：“那是璃儿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璃儿吃到了甜甜的糖人，还尝到了香喷喷的烤鸡翅，苏哥哥还帮璃儿买了好多新衣服……吃的我都走不动路。”

“那时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学会照顾苏哥哥，像青儿姐姐一样。在往后的日子里，无论苏哥哥走到哪里我也去哪里，一辈子都要照顾苏哥哥。”

“青儿姐姐说这个世界很精彩，今后我们会一起看遍山川河流，一起经历很多、很多事。我还和青儿姐姐争辩，今后谁来成为苏哥哥的眼睛，最后我们两人达成协议，我要成为苏哥哥的左眼，青儿姐姐要成为苏哥哥的右眼……”

青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嗓音被呼吸这座难以翻越的大山压在身下。可是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少年说。

“璃儿还想学读书、学写字，在未来成为一个和苏哥哥一样有学识的人。可是璃儿太笨了，一个晚上璃儿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这是璃儿第一次学会写字，也是最后一次学会写字。”

小女孩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指，苍白嘴角尝试上扬几次，最终保持微笑。她指尖停留苏林胸膛来回微颤比划，小额头抬起头又低了下去。

“苏哥哥……这么写没错吧？璃儿真的学会写字了。”

她的半张脸被白色烟尘所覆盖，僵持了好几个呼吸的嘴角在力量衰弱中褪去。

“苏哥哥不要哭，这一生……璃儿能遇见你们就已心满意足。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最好时光。”

“只是可惜，我再也没法给青儿姐姐，送上漂亮的花朵了。”

“我还记得苏哥哥曾说……人死后会进入天堂。在那里我可以放风筝，也可以放声唱歌，更可以在家门口种一棵黄金树。”

“每过十年、二十年，我的黄金树会长得比天还高，比海还宽……”

“未来某一天，苏哥哥也来到了天堂，一定可以看见璃儿种下的黄金树，璃儿也会一直在树下等待着苏哥哥的到来。”

“直至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青儿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便要到家了。很快你就可以看见爸爸妈妈了……”苏林哽咽了声。

小女孩的嗓音空灵通透，还不等苏林说完，最后半张天真、半张单纯的粉红脸蛋，彻底消散怀中重量。苏林指尖隔空探探，五指试图在空气中抓住白烟，白烟透过他手臂清扬远飞。

什么，都没有了。

他停下脚步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思考。在苏林面前是一扇门，门边歪歪扭扭写着【柳家】二字。

“璃儿……”

他脚下第一次有些无力，捂着胸口险些喘不过气。

在柳家门口徘徊许久，少年还是摸索着地面黄花，蹲在门边将它种在了柳家门口。

苏林起身来到门前弯曲手指，咚咚咚的敲响木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

第二次敲门，依旧如此。

等到第三次敲门时——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身后有位老太太，叫住了苏林：“小伙子，别敲了，屋子里没人。”

“没人？柳家……不是住在这里么？”

“唉，柳家柳家……哪还有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