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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泽黯然地看向丹红,终于拱手转身离开。
“且慢。”丹红忽然出声唤住他,又向王槊好似不熟般解释,“将军容我同叶郎中说一句话。”
被喊住的叶启泽猛地转头看向她,眸中满是期待。
可惜丹红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她平静地说:“母亲有怨你不得排解,爱人受屈你无法怜惜。叶复川,你何致如此无能?”
冷冰冰的话砸下来,顿时叫叶启泽面色苍白如纸。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丹红。
丹红却不再与他有任何视线上的交汇,径直登上自家的马车,使车夫启程。
叶启泽此刻再没有追车的勇气。
他的目光沉痛而深沉,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点漆样的眸子似沉淀着某种思索。
丹红一掀车帘,就瞧见坐垫上多了个东西。
一封信。
信已开封,信封边缘微微泛黄,带着些久经摩挲的毛糙,信上压着一张字条。
她拿起一看,只见字条上写着:“从未擅自启封,敬将此物奉归原主。”
用着文绉绉的词儿,却叫丹红莫名看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再看信封上的收件署名,略一回忆,才想起这封信的来龙去脉。
两年前姚黄返莫时,她鬼迷心窍般向姚黄求问了叶启泽的近况,姚黄自莫都送来这封信,不过陈清轮将信交到她手上时,她已决心离开北州,正在返莫的路上。
当时丹红虽将信开封,却未看过信里的内容。
后来她使陈清轮把这封信送到了王家,自然是抱着几分令王槊彻底死心的念头。
不过见到春桃,得知王家田地荒芜,她还以为自己留下的杂物要随人去楼空的旧房子一道落灰了。
看来王槊后边还是回过王家的。
只是他拿走这封信,不去看信里的内容,却显然时时拿着信封纠结搓撚。
信件兜兜转转物归原主。
丹红闲适地仰靠着倒出信纸。
信纸光洁如新,仅有一道锋利的折痕,看来确实如王槊所言,他从未打开过这封信。
丹红一贯是相信王槊的,瞧见信纸是原模原样也没什么感慨。
不过看完信里的内容,叶启泽初入官场,顶着各方压力与父亲决裂,四处奔走寻觅丹红的下落却总是徒劳无功。
往事涌上心头,叫丹红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她今日这番伤人的话,也不知叶启泽听进去多少,又作何打算。
八月前,北境外的鞑子递交来访求和的文书,当时的使团就已经在路上,约在八月下旬抵达莫都。
此战虽胜,到底劳民伤财,能使两方修订盟约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丹红没想到,这次出使莫都的竟然是一位旧仇。
柯察如同狼一般凶狠的眸子定在她身上,像是随时要扑上来把她叼走。
当年在北州与他交锋,丹红便觉出他虽然年纪轻但实力不凡,又熟练习得中原话,在鞑子里必然有着一定地位。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和两年前大不相同。
一头扎成小辫的头发尽数剃光,冒出青黑的发茬,也将头顶那块巨大骇人的伤暴露在外,想来他这寸头的模样就是因为头皮被削去近半。
真是凶狠凌厉的杀招,才能造成这样恐怖的伤痕。
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命硬。
丹红是在接待使臣的宴席上瞧见柯察的,他已经见过皇帝,这会儿在雅致的花园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一点礼数也无。许多来宾唯恐避之不及。
她远远瞧见柯察,便觉这次鞑子所谓求和,实则居心不良。
李怀瑾初至北地微服调查,就是不慎折在柯察手里,险些有性命之忧,估计这位擅于筹谋的储君小半辈子都没遭遇过这样的危险。
而这些外族偏偏叫柯察出使和谈。
丹红一见此人便想避开,未想他异常敏锐,视线瞬间捕捉到丹红,并直接踩着景石花草向丹红奔来,惊得一旁宾客连连失礼讶然高呼。
他像一头扑食的恶狼,气势汹汹而来。
丹红暗自攥紧掌心,克制想要转身躲避的冲动,只紧紧盯着他。
柯察果然在距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下。
他笑嘻嘻冲丹红打招呼,好似寒暄般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忽然抻近脑袋,用气音小声道:“听说你们中原女子很讲究名节?”
丹红知道他想说什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