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人质
第205章人质
盘坐在大帐厚厚毡垫上的王璇，脸色很平静，既然自己被人刺杀，说法肯定是要讨的，沉默并不一定是退让。高高在上的萧绰满肚子心思，耶律隆绪心中也不好受，在他看来契丹主力大军已经到达边境，就算是杀了一个使臣，南朝除了可能的败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王璇的无礼令他非常恼火，一场赌气似的刺杀，竟然失败了，虽然母后没有说话，但肯定会明白是他干的，想想一阵忐忑不安。
韩德让为打破尴尬的气氛，干笑两声道：“西奚部一些不法之人，咽不下统军阿剌海被处罚之事，眼看到了边境，就冒出教训南朝使臣的年头。”
此言一出，萧绰仍然面色不该，耶律隆绪的眼皮子跳了两跳，脸色慢慢舒展开了。
王璇却在心中冷笑，在国家利益面前，阿剌海甚至整个西奚部，被萧绰当成一块破布抛弃了。两名滋事军卒被冠以触犯军阀，执行斩首，阿剌海被处于五十杀威棒，围困使团营地的西奚部将士，全部被处于三十杀威棒。
但在契丹绝对威压之下，西奚部小小部族压根没有反抗的力量，更不要提在大营中搞行刺，不过是解除尴尬的说辞罢了。
既然韩德让都说了，自己也不能再追究下去，点到为止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再说下去面子上就不好看了。他玩味一笑，淡淡地道：“本来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谁知道会让别人不甘，也罢！事情已经过去了，大王还是不要再追究了。”
话说的很有技巧，看是顺着韩德让的意思，但压根不提西奚部，其中味道令人三思。
萧绰眼皮子一动，紧接着说道：“贵使高义，不过此事的确可恨，决不能轻松揭过，我契丹定然会给贵使一个答复。”
王璇有些疑惑，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他都给了台阶，能过去就过去了，萧绰竟然上纲上线，尤其是韩德让、耶律隆绪脸上闪过的愕然之色，让他有些摸不到头绪。只好拱手道：“多谢太后。”
萧绰看了眼韩德让，露出玩味的笑容，淡淡地道：“既然贵使答应，那就这么办，大王可令人修书至南朝天子，就说为查明真相，还要烦劳王直阁随我去南京，待事情圆满解决够，再大礼奉送南下，至于第一次南北使节来往，就权当王直阁代劳了。”
王璇顿时头就大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挟持，看来萧绰临时的主张，把他给装进去了。
“太后，臣不过是奉旨送行，如今已到边境，怎敢为区区小事，劳动太后亲至国书，明日就该离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到了幽州，耶律隆绪还不把他给玩死啊！
耶律隆绪虽说诧异，但已经明白萧绰意图，不禁暗道是个好主张，理由冠冕堂皇，让赵恒一点话也说不出来，他立即开口道：“母后是对南北盟好的一片成全之心，直阁还是安心随大军北去，待事情查明后，自然衣锦南归。”
耶律隆绪的目光虽然不友好，但脸色却和缓下来，笑容更加平和了。
王璇的脸色很不好看，此时他已无话可说，还能怎么办？很明显萧绰是有目地的，自己就是能把死人说活，恐怕也无法脱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去后，王璇想了整整一个下午，直接对萧绰提出两个条件，他的使团卫队不能随行，还有就是休一封家书。
萧绰当然满口答应，双方心知肚明之事，王璇独身涉险不远牵连别人，这份胆识豪迈，她还是很欣赏的，至于家书就是人之常情，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在她看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王璇在大军之中，想跑没门，再耍小心事也折腾不起大浪。
第二天，契丹中军就拔营北上，仅仅半天时间就越过了国界，宋军两支马军部队在后，不远不近地保持距离，监视到契丹各部离开为止。
王璇也无可奈何地跟随北上，使团绝大多数人安全离开，仅剩下秦用、高阚两名卫士不愿离去。
他二人隶属机速司，本身就承担刺探情报的任务，眼看王璇要孤身涉险，自告奋勇自愿跟随。
十余日后，萧绰一行到达了陪都南京。
此时，还是冬季，按照契丹皇室“四时纳钵”制度，随着四季变迁而游牧，耶律隆绪应该在南京。
各路大军回归后，自然而然的在南京周边汇集休整，慢慢的遣散回到各自防区。
韩德让的家族主要聚集在南京，这次随军出征归来，算是衣锦荣归，心中自然非常高兴。
萧绰也非常高兴能让韩德让兴奋，一连多日，竟然把王璇给忘了。
当赵恒“得胜”回朝，刚刚到了汴京没几天，就得到了北方官塘，王璇竟被契丹带回南京，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召集毕世安、寇准两位宰相和王继英、冯拯两位枢密来商议。
他们同样有些震惊，但都对萧绰古怪的行径质疑，王璇不过是品级不高的年轻大臣，萧绰没有道理找理由扣押。
赵恒见众人脸色迟疑，有些不悦，生硬地道：“诸位卿家，朝廷使臣竟被契丹挟持北上，诸位可有主意？”
很明显，赵恒面子上挂不住，萧绰的理由很牵强，但国书中措词极为强硬，不找到凶手绝不干休。
什么意思啊！你十年找不到，王璇就得留在契丹十年。
冯拯心中也挺矛盾，王璇在前线所展现出的才能，让他很欣赏，尤其是合作一次，令他颇为舒坦。
但这小子却和自己不阴不阳地抵触几次，让他恨的咬牙切齿。
不过，王璇被强行扣留，却有伤朝廷体面，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当即朗声说道：“陛下，契丹与我盟好，又挟持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望陛下下诏，着契丹送还王璇。”
寇准白了冯拯一眼，心下鼻鄙夷，没有作声。
毕世安蹙眉道：“陛下，冯大人此言有理，王子明在危难时期，坐镇大内稳定京城，如今王璇却被挟持，与公与私都要问契丹要人。”
自大军出发，王旦回到京城后，连家也没有回，直接去了禁中，传令不得散布雍王赵元份病逝消息，稳稳当当的掌握朝政，使谣言四起的后方，没有起任何大乱子。
到了大军回朝，百官前去迎驾之际，王家众人才发现他早就回来，这份功劳，比寇准绝对不次。
赵恒这才点了点头，面带一丝笑容地道：“不错，王旦稳定汴京功不可没，断不可让族中子弟深陷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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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却说道：“陛下，契丹扣留王璇，定是有完全理由，臣恐怕一纸国书，难以让王璇得脱生天。”
毕士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契丹人蓄意扣押王璇，肯定是有目地的，一纸国书的确难要人。
冯拯稍加思量，说道：“陛下，此事还需压一压，不能让王公知道内情。”
赵恒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是自然，只是王璇归期不定，想瞒也瞒不了多久。”
寇准白了冯拯一眼，心下暗骂白痴，一王旦的老成，又岂能看不出其中猫腻，他立即说道：“陛下，此事想瞒也瞒不住，不如由臣私下向王子明透露，也好让他有准备。至于其他，想王子明老成沉稳，必然会体谅朝廷苦心。”
毕士安亦是颔首道：“寇大人此言有理。”
冯拯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暗骂寇准不是个东西，竟然在天子面前毫无修饰的落他面子。
但他也不敢反击，一则他的口才不如寇准，再说自南北盟好后，寇准居功甚伟，声名日隆，正面抗衡吃亏的还是他，只能把这口气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