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抬手牵流岚,踏爱(39)
第109章抬手牵流岚,踏爱(39)哪有青春不流泪,哪有战乱不癫狂?当我亲眼目睹那些个鲜血淋淋的伤口;当我看见那些能爬出肉蛆的腐肉;当我看见真的有人能早上出去,晚上就死了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当我,我绝望了。季天信把这战乱整整延迟了两年,可却还是丝毫没有减弱它的伤害力,太残酷了!我跟你说。
起初我给大家看病看伤时,我还会流泪,会颤抖,会手足无措,可后来越往后我就越来越不会再那样了,因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你才会发现,哭泣原来也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我有那个时间哭,还不如用我的手去多把几个人的脉,多给几个伤员包一下伤口,多开几张方子救人。
军队是最缺大夫的地方,更何况还是我这种懂医理,讲卫生的好大夫,所以即使身边好多人都已渐渐发现我是女的,大伙还是对我敬重有加,盖不识破,尤其是医官的首领——陈天陈大人。他待我可真是特别的好,不仅给我独自安排了一个小帐篷,还嘱咐他的几个亲信对我关爱有加。他说,我除了手上功夫不行外,还算是个医道的好苗子。
我笑着呵呵点头,忙打哈哈说:“秦汐谢大人夸奖,从今往后,自当再接再厉,为大人您分忧解难。”现在我用假名,倒也不是怕被别人发现,告了夜星辰去。我只是觉得人行在外,用假名要更方便些,不用担心将来会有什么后患,况且这名字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我以前在洛阳男扮女装,跟秦卿他去鬼混时,都用这个名字。
陈天他笑着瞪了我一眼,说我可真是嘴贫。“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有福气的大户人家的女儿。”我不服气,就娇嗔了两句,说:“大人,我是男子,还有我出身世代农民之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天他明明被我惊得目瞪口戴,可奈何他是个见过世面的江湖老人,很快脸上的吃惊色就全没了,只但笑不语,转过身子,一本正经的问我说:“秦汐,你前几日推荐的哪几种野草不错,确实有止血散毒的神效,你还有什么新的建议没有?”
我一听,忙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你又做不到,何必说出来白白惹人苦恼?我想说杀杀菌,消消毒,打打点滴什么的,可你们却都不可能做到啊!
陈天听完了,惋惜的一笑,思索着回过头,又去看眼前的病患,我顿了顿,鼓了好一会勇气,才放开胆子说:“大人,我虽对我们医馆没什么建议,不过我却对领兵上阵的战士们有一个想法。”
“啊?”陈天一脸惊讶地又回过头来,十分好奇的问我说:“什么建议?你说与我听听。”
我受到了鼓励,信心倍增,忙道:“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我们的伤员大多伤在左臂,左腿,左腹什么的。所以,我大胆推测,敌方可能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擅长左手出击。”
陈天他听了我的想法,下意识的往周边的伤员一看,发现确实是这样,他立马对我更刮目相看了,连连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才叫了一个人来,在他耳边严肃的低语了那么几句,那个人听话间便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一脸佩服,满眼敬重,马上又出去了。
我的一个小小发现确实为部队立了一等大功啊!我方根据我所说的了解了一下行情,发现果真如此,急忙调整了策略,结果出乎意料的大获全胜!你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能既擅长左手,又擅长右手呢?听说指挥的军官战前下了死命令,此次各人左手拿盾,右手主攻敌人的右手。经过三天三夜,断断续续的苦战,我们终于拿下了叛城梁州。
虽然我强烈的要求我师傅陈天,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上头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我甚至都成天跟在他身后唠叨说:“大人,我不为名,不为利,但求早日结束战争,还我们老百姓盛世和平!所以,可不可以烦请大人你不要说主意是我想的?”
可奈何陈天陈大人他却还是义无返顾的把我的名字给报了上去,他说:“哪有立功不受赏的道理?!”他瞪了我一眼,圆目怒睁的说我“胡闹!”他说:“秦汐,你放心,大人我是爱才,惜才之人,绝不会因为妒忌,而埋没你。”
我那叫个欲哭无泪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鸿门宴
进城第二日晚上,也就是将军们开庆功宴的那时候,那帮上层将军们也不知道为啥就想到了我,他们甚至还专门差人来找了我,说是待会要当着众将军的面给我赏赐和授功。
下傍晚的时候,我难得的,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又穿上了我那身墨绿色,领口袖口镶白边的军装,伊伊然的就去了,虽然一身锦服靓装,却满目凄凉。如果说我现在对这军队还有什么期望,那么就只剩下今晚这鸿门宴了!
你们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我用道德沦丧,人性丑陋至极都不能形容昨晚那些个场面。前一秒还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夜星辰战士们,下一秒就变成了绿林间的土匪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见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窝蜂的取抢老人小孩子的衣服吃食么?你见过十几个人按着品位阶级,排着队等着去凌辱一个还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么?你见过火光四起,血流满地,哀嚎遍野的胜利场面么?你见过上千个人面对被俘后要接受的那些报复、那些凌虐的手段,因为恐惧,因为痛苦,而难过的抱成一团哭泣么?你见过么?我见过,通通见过,没有花尽漫长的一辈子,只用了昨儿个一晚上。
你们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的凄凉,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走在无风的这个街道上,看着周遭的景致,明明觉得窒息,觉得痛不欲生,可却还是没有勇气大方地死一次,或者咆哮一次,因为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