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呐喊
自由呐喊
“萧默之女......”祁帝捋捋胡须,“萧默是当朝唯一收到万民血书的大臣。此等为国为民的父母官,不该受人蛊惑毁掉赤诚之心。念及百姓心之所向,遂任八品巡按御史,继续为民请命。”
“民女代父亲叩谢陛下恩典!”
“姑娘,朕欣赏你有勇有谋,行事正义,不畏虎怕狼,实乃女中豪杰。”祁帝指指萧芜,说笑道:“你比你父亲强些。可惜是个女儿郎,不然朕真想赏你个官做做。”
“回陛下,天地之初,女娲造人,将人分作男女之别。不是为了后人将男儿郎视作高山,而将女儿郎视为蒲草。”
“男和女恰如天与地,天地相连生出世间万物;天接纳灵魂,地承载肉身。无天不以见光明,地崩宛若纵玄渊,二者缺一不可。”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阳极盈满则亏,阴极亏尽则盈。阴盛阳衰,阳盛阴衰,皆为病证。民女以为,一国若能长治久安,在于民安。民安则朝安,朝安则国安,国安则君安。君安,民且更安,才能长治久安。”
“蠹虫成灾,势必危害松木,松木再正直,也经不起蠹虫长久的侵蚀。风平浪静之时尚看不出端倪,待大风刮过,松木即刻折断倾倒。治虫灾,必先清除害木才能消灭蠹虫。受害轻,喷药防治或去掉侧枝,染病深,需连根刨除。”
萧芜肺腑之言感染殿前众人,话语轻柔亦能掷地有声,余音回荡,发人深省。
谢修行知她见解独到,却还是被她一番言论打动。
金殿想起拍掌之声,祁帝威目中流露出对萧芜的欣赏。
“民女曾在鱼州被人牙子绑卖,靠自身力量从坏人手中逃脱。一棵松木的倾倒,震出松林蠹虫成灾。鱼州金局、宾州金局、工部宝泉局的官金流落人牙子的贼船,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私吞官金暗中做着官金交易?家父自任职户部尚书以来年年思虑国库空虚,朝廷紧衣缩食,年年又拨赈灾援军的银子,百姓依旧苦不堪言,饿殍千里,雪埋尸骨。所以,民女斗胆请陛下解惑,官金到底肥了谁?”
“陛下深思。”
祁帝忽而歪嘴邪笑,冰冷地笑声瞬时冰封金殿。
“好啊,好啊。一群大祁的忠良之臣,都把手伸到朕的国库里来了!”
萧芜顿觉背后冒出一股阴森凉意直直渗入脑髓,攻起心悸而又胆寒。
因萧芜禀告官金交易一事,祁帝废除春日大祀,二日返京。
特命谢修行调查官金一案,免礼部尚书复大理寺卿。
因留谢修行于宾州处理事务,萧芜和付决跟着逗留了几日。
祁帝答应谢修行给了细作一个天山大使臣的散官。
折冲都尉押入大牢,由宾州都督兼境西节度使的季骋主审此案。
谢修行负责将天山被绑卖的女子郎君登记造册,遣送回乡。
宾州刺史蔺畅仰派小吏在宾州每户排查强抢民女嫁做人妇的虚实,若有妇人被强娶可自愿签写和离书。
天山冬时的日头毒辣,晒了晌午,萧芜忽而脑袋有些发晕。
喝了杯季夫人亲自泡的虫草茶,倏尔,耳清目明,脑雾散去,心里一片清爽。
“将军夫人茶艺精湛,竟有治病散瘀的奇效。喝上一杯,顿觉舒然。”
“姐姐惯会取笑我。”蔺如月放下白瓷杯盏,羞臊地背过身去。
登记造册的人手不够,游骑将军季灌云率领西军将士帮助谢修行。蔺如月得知季将军要去天山,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在她软磨硬泡之下,木头桩子总算答应带她一同前去,做个端茶倒水的手下。
萧芜瞄了眼在人群中询问户籍的季灌云,眉眼弯弯,笑说:“季将军果然玉树临风,似长生天上的灿烂日光。”
“至于西北的风嘛......依我看明朗得很。”
*
雷暴过后,枯黄的草地一夜间长出新绿。
高山白雪,绿野壮阔,清香芬芳的味道萦绕着天山。
“姐姐,姐姐,快醒醒,快醒醒。”
萧芜天光微亮时便被蔺如月的敲门声吵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门。郡城蓉和蔺如月一人一边架着她的两臂把她往屋外拖。
“喂喂喂——”
萧芜猝不及防被架到屋外,两手反攥她们手腕使劲制止她们,这才停了行举,萧芜纳闷道:“二位大小姐作甚?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蔺如月和郡城蓉相觑,道:“我忘了她会武功。”
郡城蓉松开萧芜的左手,“芜姑娘莫怕!我们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萧芜好似不感兴趣,疑问的语气淡淡然。
非也,实则没睡醒。
你可知,她一年半载能睡几回美觉?
蔺如月眼神向往,语中惊羡:“有山有水有绿野,有郎——”
“狼?!”
萧芜听到狼时,昏昏沉沉的脑袋瞬时清醒了!
她不会又要去杀狼吧?
“不去!”
萧芜摆摆手,转身迈入舞舍的门槛。
她才不要杀狼勒!怪累的哟!
郡城蓉恨铁不成钢地朝蔺如月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