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康城之行（七）

第92章康城之行（七）尚书省左仆射史弘义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蚊虫鼠蚁到处都是，又脏又湿的稻草铺成的床，压根就不是给人住的。

墙面上已经结冰，冻得人一刻都不停地搓手跺脚。墙角上放着两个破碗，里面黑乎乎的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让明川都不忍心看。

“史大人，”明川喊了一声，史弘义的眼神才顺着他的脚背慢慢挪到他脸上。

“明尚书——”一夜之间的功夫，他整个人沧桑的像是快要死了。

“臣奉命调查史大人的案子，刚刚看完所有证据，有些问题还是当面问问大人比较好。”明川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位自己曾经的上司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卖国贼联系在一起。

“你问吧！”史弘义倒还坦然。

明川因为看得太仔细，所以发现的疑点越来越多。一一解开之后，他才能判案。“大人和吴将军怎么认识的？”

“我压根跟他就不熟悉，同朝为官而已，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他说的斩钉截铁。

“大人和他之间的书信往来，本官已经看过了。”

“放屁！”史弘义冲上前，手臂从木头柱子之间伸出来，抓住明川的脖领子。“这种卑劣的手段，大人难道不明白吗？”

他突然回想起一年之前，自己也曾经用过这种手段，伪造出完美的证据，生生的扳倒了刘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如今，轮到他自己了。

他渐渐松开，手臂绝望的滑落。“大人确认是我的字迹吗？”

“当然，本官一字一句的对比过。”

幕后之人，用心之歹毒，不亚于当初的他。史弘义点点头，眼神中的期待抽死一般的消散。

“这些证据已经够了。但我想说一句，我没有叛国。”他似乎也察觉到回天无力，只能垂死挣扎。

明川一无所获的从牢房出来，不知为何，他居然想相信史弘义。可能是因为他那种认命的态度说出的那句话。

第二天上朝，明川顶着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皇上并未询问他案子的进展，反倒是下朝之后，成凯主动追上来，“明大人，请留步。”

明川回头，说：“见过成王爷。”

“史大人的事情，大人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证据足够，可在史家，并没找到账册上的银子。”

“史家的密室或者地道都找遍了？”

“是的，都找遍了，没有发现银子的去向。”

明川犹豫了一声，余光扫到周围的大臣都四散下去，“王爷也是去了康城，有没有察觉到吴将军和史大人之间的事情？”

成凯紧皱眉毛，眼神上瞟，好似认真地回忆。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给明川一个答案。

“若是吴将军还活着就好了。”

只可惜，在押运吴将军进京的路上，他服毒自杀了。

成凯现在都忘不了军中的大夫检查吴将军尸身的模样。“剧毒之物，并不常见。很有可能给叶将军下毒的也是他。”

大夫只是合理猜测，毕竟在物资匮乏的康城同时出现两种稀世的毒物，是多么“巧合”的一件事情。

听了这话的叶三直接忽略到他说的“可能”二字，“死不足惜！”

所以，明川手里证据只有一堆书信、账册，连一个能开口说话的证人都没有。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恨不得能把面前的纸张盯出窟窿来。他越看，越觉得头昏脑涨。站在窗边吹了一阵冷风，脑子清醒不少。

他猛然抽出一张信纸，总觉得有点儿熟悉的感觉。

浑身一个冷颤，他直接冲出明府，再次去了大牢，而且，一个随从都没带。

烛火昏暗的刑部大牢，阴森森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别说在这里关上十年二十年，就是几天，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明川站在史弘义的牢房之前，“史大人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和前段时间的一件大事很像？”

史弘义突然从稻草堆里弹起来，警惕的反问，“你想问什么？”

“大人当时查出来的证据，和我查到的一封书信的感觉尤为相似。”

“你到底想说什么？”史弘义强压心头的恐惧，声音尽量平稳。

“我就想知道，大人当年凭这些书信，是如何说服自己定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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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看不清明川的脸，嘴里嘟囔着，也不知是解释还是自言自语，“当年的事情是真的，是真的。”

“大人的意思是，现在的事情也是真的。”

史弘义突然冲到他面前，如同有人在他头顶放了一块石头，硬是压弯了他挺拔的脊梁。

“是——是——是真的。”他终于还是认罪了。

这罪认得不情不愿，又不得不认，更加印证了明川的想法。

他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又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当年秦家的证据是史弘义捏造的，现在，又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只有一个人有动机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