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最近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何时雨期中考成绩下来了，年级第九十九名，班级第十一名。

何时雨战战兢兢拿着成绩单去找周其野，问他寒假还能不能去玩，周其野凝神端详，何时雨心惊胆战。最后，她都不抱希望了，周其野长眉一挑，点了头，理由是年级进了前一百，值得鼓励。

第二件事，何大勇死了。

据说是被追债的砍了双手扔到河里淹死了。

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何时雨正在和甄巧争论到s市的第一顿还吃沙茶面还是海蛎煎。

何时雨呆愣愣地听着，何慧云闻讯赶过来，做笔录、认尸、火化，警察出于人道主义安慰几句，说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何时雨心道，别忙活了警察叔叔，我现在特想给凶手送面锦旗，上面就写四个大字——为民除害。

何大勇死了，何时雨除了开始时的震惊，消化过后，余下的都是轻松。从记事开始就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硌在鞋子里的石子，总算化为齑粉，风一吹，散了个干干净净。

火化当天，廖淑也来了。

穿了身红裙子，浓妆艳抹。不像是参加葬礼，倒像是来参加什么庆功宴。

她看上去精神不少，从包里掏出个厚度可观的大红包，塞给何时雨当份子。

给钱就收，何时雨对钱向来坦荡，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廖淑看她收了钱，挺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她最近双喜临门。

她高兴地对何时雨宣布，她又离婚了，两个孩子给男方，她受够了，她要做自己。

何时雨一顿，想起上次看见的两个不大的孩子，突然想笑。

原来廖淑对谁都这样，不是不爱，只是最爱她自己。

她很想问她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但最终她也只是笑了笑，说，祝贺你。

廖淑羞涩一笑，快四十岁的人了，笑起来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甜蜜的味道。她伸直了手给何时雨看自己无名指上亮闪闪的戒指，说自己前段时间订婚了，对方对她很好，她要开启新生活了。

何时雨又是笑，还是那句话，祝贺你。

不知道她这次又要生几个孩子，按规律来说，可能是三个，这样一路生下去，简直能生一个孤儿院。

她把这个笑话讲给周其野听，可周其野没笑，只把她搂在怀里轻晃，哄小孩睡觉似的，周其野说，要给她当妈。

何时雨嘴里咬着他的乳.头，含糊说不要，还是当老公比较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和周其野求婚，也许是被廖淑刺激的，反正她就是求了，单膝下跪，对着光着膀子露着乳.头的周其野。

她说，周其野，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其实她不喜欢永远这个词，不吉利。但她还是说了，脑子一热就从嘴里蹦出来，都怪狗血电视剧的荼毒。事实也证明，永远这个词就是不吉利。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情到浓时，情不自禁，情难自抑。

她斜倚在床头想抽根事后烟，周其野不让，于是她套了件周其野的t恤去冰箱拿了瓶冰可乐，喝一口能把眼泪都辣出来，和抽烟也没差了。

她把可乐拉环套在周其野的无名指上，觉得比廖淑那个好看一万倍。

她说，周其野，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我会对你负责的。

周其野又吻上来，他们做了第二次。

戴套了，她才不想生一个孤儿院。

第三件事，她和周其野同居了。

说同居也不尽然，准确来说，周其野成了她对门的新邻居。

支兰英比她还高兴，天天变着花样的做饭，给周其野吃胖了整两斤。

何时雨的生活中失去了何大勇和廖淑，就像春天失去了杨絮，夏天失去了蚊子，秋天失去了小飞虫，冬天失去了干燥掉屑的皮肤。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所以她最近心情很不错，感觉生活终于肯给她喂个甜枣。

年关将至，c市洋洋洒洒下了场大雪，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洁白色。

何时雨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套毛衣针，说要给周其野织个洁白色的围巾。

于是她白天在周其野的监督下完成他做的学习计划，晚上吃完饭就缠着支兰英请教打毛线秘籍，支兰英嫌她笨浪费她看电视的时间，何时雨就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人家不放手。

支兰英无法，只好手把手带着这个小学手工课做康乃馨都能做成一团废纸的笨徒弟。

半夜回家，何时雨又忙着和周其野□□，她有点上瘾，周其野就依着她，要就给，伺候得尽心尽力，一切以何时雨能舒服到为宗旨，宠得没边。

就这么白天用功，晚上厮混，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要过年。

一到年节何慧云就忙得脚打后脑勺，姑父郑同带着表哥郑浩回村走亲戚了，买年货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何时雨头上。

超市里人满为患，肩膀挤着肩膀，五分钟能发生十起购物车撞人事件。

放得音乐还是全中国人民从小听到大的那几首，混在熊孩子的尖叫和叽歪声中，刺得人耳膜生疼。

何时雨让周其野推车，她对着何慧云给她列的单子一一往车里放。

“这也是姑姑让你买的？”

周其野眼看何时雨拿起一袋薯片扔进车里，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