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肖想.
第十章、肖想.
沈洵原本不虞的心情在听见来人声音
的瞬间被安抚了下来。“见过公主殿下。”
昭宁今日着了白色留仙裙,裙摆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别具匠心地绣了青色的竹叶纹,行走间露出片片青色的竹叶,与腰间悬挂的青色宫绦交相呼应。她头上只有两根玉笄,堪堪簪住微微垂下的发髻。
明宁见沈洵没能认出自己,却准确无误地认出了昭宁,心下不虞。面色自
然不会太好看,只是记得太后的叮嘱,敷衍地对她道:“不过是同状元郎的玩笑话,皇姐无需知道。”
她对沈洵不满归不满,但是那句欺君之罪倒真的有些口不择言。她心中已有了几丝后悔,不知她这位三皇姐到底听去了多少,又会不会告诉皇兄。
两位公主之间似乎有些龃龉,周远山把头低低埋下,装作听不见。这位三公主约莫就是那位新回宫不久的公主,他心里默默念叨沈洵,希望他还
记得正事,不要掺和进去。
“既是如此,”昭宁面上神色未变,仿佛没听见明宁话里带刺儿,“我便先走了。只是皇妹,切莫与外男相处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长姐般劝告的语气使得明宁心思愈加不满。她在这皇宫这么些年,除了母后,哪个敢说她?便是皇兄,也得小意地哄着她。她又算什么,懂得什么,就敢来教训自己?
“你.”明宁一生气,就忘了太后的叮嘱,指着昭宁的鼻子就要让她滚。
“四公主!”就在明宁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时,她身后一位嬷嬷低喝了一声,让她不得不把已经到了舌尖的几个字吞回去。
昭宁打量了一下这位嬷嬷,三十来岁的年纪,身形瘦削,两只狭长的眼,眼白略多,显得有几分凶相。明宁听到她的提醒之后,竟乖乖地闭了嘴。
想来这位嬷嬷应该是太后跟前的人,约莫还有几分地位。
她略微有几分失望,原就是故意引得明宁生气,却被人打搅。不过,她心里这么想,面上依然无甚变化,看着明宁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在胡闹发脾气的小孩子。
“四公主殿下,吾等进宫乃是有事求见皇上,”周远山是个人精,见三公主要离去,急忙开口,“先行告退。”
笑话,此时不走,留下来就只能承受四公主的怒气了。
明宁见沈洵看也不看她一眼,气得跺脚,小脸扭曲了一下,恨恨道:“走。”
竟是先于这些人离开了。
昭宁轻笑了一声,对这二人道:“本宫这皇妹,自小便宠坏了,让二位见笑了。”
这话周远山并不敢接,皇室中人关系如何,他不感兴趣,更不敢看公主的笑话。索性低着头、含着胸,做缩头乌龟状。
但是显然,他的好友并不愿意作缩头乌龟。
沈洵道:“四公主的确有些孩子心性,微臣要多谢三公主解围。”
他拱手行礼,眼睛本是看着地面,却
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女子的裙角上。精致的云履从裙角下露出小半截,沈洵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昭宁看到青年皎若明月的一张脸上微微泛了红,以为他是被明宁给气到了。想来这位状元郎心气极高,倒没有遇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也不再多说,轻声道:“本宫也正好有事找皇兄,二位不如一起过来?”
“好。”沈洵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周远山原本要伸出来拽他袖子的
那只手拽了个空,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
若他有一日死了,定是叫沈洵给害的,他心道。
“想来二位找皇兄有要事,”几人到了御书房外,昭宁便止了步,“本宫到偏殿等候片刻。”
“微臣岂敢让.”
“好。”
周远山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旁边那人颇为熟捻的口气,眉心直跳。人公主跟你客气,你倒是当真了。也不想想他一个六品翰林,怎么能让公主等?
他以为三公主的脸色会不好看,但是昭宁竟真的走向了偏殿。
“沈兄,”周远山拽住直直往御书房走得沈洵,语气严肃,“这里是皇宫,你不可以.”
沈洵朝着李才德拱手道谢,听见皇上的传召之后,便抬步往御书房里走去。
这么随意.
周远山咬住了舌尖,最后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微臣参见皇上。”沈洵和周远山一道行礼。御案之后的年轻君王抬起头来,露出张略带苍白的脸,“免礼。”
皇上用朱砂批阅了完了手中的奏折,问:“你们进宫所为何事?”他看了眼低头含胸的周远山,印象之中这位榜眼可是一个谨慎的性子。按理说,他不会不经传唤就进宫。但随后,皇上的眼神就落在了沈洵身上。
有这么一个不循常理的好友,周远山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禀皇上,”沈洵上前半步,“微臣
听说狄戎停战,不知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皇上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声音像是被裹了一团浓稠的散不开的雾,“朕记得,沈爱卿是江城人氏,能否说说你们那里每年初春是什么场景?”
“江城自然比不得京城,”沈洵一开口,用的便是让周远山胆寒的语气,硬邦邦的还带着刺儿,“那里没有桃花,没有流翠山,更没有春江楼。有的只是吹不尽的风沙和撵不走的狄戎
人。”
那些人永远都在,用觊觎的眼光看着一墙之隔的江城。
周远山生怕好友这种略带不敬的语气激怒了面前的年轻君王,欲要替他请罪,却见皇上冲着他为不可见的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做声。
“狄戎人的野心永不会得到满足,”沈洵继续道,“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江城的米蔬,而是大秀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