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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和三十八岁

二十九岁和三十八岁

那晚王一轩请年依与李旭春吃果盘喝泡泡啤,还点了情歌,自那以后,他开始以每周一到两次这种不令人反感又不失存在感的频率约年依出去,有时看展览喝咖啡,有时只约晚饭,吃完规矩把人送回家,一点不越界。

王一轩和酒吧老板是发小,店也是合伙出资开的,小酌一杯是他朝九晚五之余的消遣,知道他的意图之后,年依一出现,老板便通风报信,于是“偶遇”的概率有些离谱。

年依早不是天真的十几岁,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始终保持朋友距离,尚未给她造成困扰,她便不去挑明。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有些事确实应该趁早讲明,否则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那日她路上染了暑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外饮酒,照旧点了苏打水。这个日子她没办法呆在安静的家中,只因聊天软件的去年今日功能提醒她,一年前的今天他曾给她留言,让她脱胎换骨。

她求死,求生,如今算不算脱胎换骨。

李旭春临时加班,突然告知她不来了,这令她心里更加烦闷,她难以在外独处,更无心再与其他人维系感情,无人可约,无处可去,须得顶着炎热重新回到那栋死气沉沉的房子。

相比起痛失所爱的悲伤,她现在更容易被燥郁和愤懑之类的情绪主导。

或许是苏打水喝太多影响到消化功能,她频繁呕吐,有时甚至带着若隐若现的红色。在酒吧洗手间拐出来时,她的头因血液上涌而嗡嗡作响,撞到个身材高挑酷似梁婷的女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句“真你、妈的瞎。”

“你说谁妈,我操、你妈!”女人推了年依一把。

年依撞到身后的灭火器,撑了一把墙才勉强站住,人也清醒了。

女人男友从对面男洗手间出来,似乎并不打算小事化了。

王一轩就是这么不是时候地冒出来,年依正想大不了道歉,她现在怕极了麻烦,两个男人已经扭打到一处,最后还是老板出面调和,损失了一些酒水钱,这才不至于闹到警局。

年依把身上的现金都留下,执意补上老板的损失,并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再来。

但是当下棘手的是,王一轩在扭打的过程中,眼眶磕到垃圾箱的一角,青紫渗着血丝肿起来一大块。

年依慌慌张张陪他到医院去,经医生诊断,确定不会影响视力,这才稍放下心,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自己有什么能赔给他的,很显然她没有。

王家妈妈很快赶到医院,仔细检查了儿子的伤处,又反复和医生确认没伤到眼球,王一轩有些不耐,拉住妈妈说:“妈,年依都问过了,眼睛没事。”

“年依?她就是那个年依?”王妈妈上下打量着。

年依礼貌且疏离地点了下头:“您好,我是年依。”

王妈妈顿时激动起来,胡乱拍打着儿子的肩膀和后背:“你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当年明明能上重本,非得降志愿去蔚市,现在又不愿相亲,不肯结婚,就为了这小妖精?”

“妈!你胡说什么!”王一轩噌一下站起来,来到年依身边,握着她的手肘和她道歉:“抱歉,这里面有些误会,我回去会解释清楚。”

年依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身体接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妈妈,保养得当且穿戴精致的中年女人看到祸水一样防备着她,她极轻地哼笑一声,是为自己的处境。

她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护士站,以没人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抄起一支六角玻璃花瓶砸向自己。

额头钝痛之后明显感觉肿、胀难忍,年依身体晃了晃,好在稳住了,王一轩第一时间冲过来扶她,被她决绝地挣脱。

“从前的事是你单方面的选择,我无法负责,今天的我先还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完咳出一小口暗红的血,她愣了愣神,囫囵用手心擦抹干净,攥紧,擡起手阻止王一轩继续上前,“没事,我没事,你回去。”

王妈妈强忍着没跳脚,一把拽回儿子,躲病毒似的:“你看看,看看,儿子,这是什么人!连点家教和礼貌都没有。”

王一轩此时也是混乱不堪:“行了妈,你别再说了!年依你……”他本想至少先喊她回来处理伤口,追出去时人已经搭上出租车。

头破不会导致内伤吧,他看着融入车流的车子,怀疑自己眼角肿得厉害,以至于眼花了。

天气炎热,家里却清冷不堪,她身子骨弱,镇不住宅子,家里老是一个人,拖鞋趿拉在地板上都有回声,夜里也常是噩梦,也想过想到市中心烟火气重的小区换个小两居室住,可这个家每个角落都是带不走的回忆,磨磨蹭蹭小半年过去,她仍旧独自住在这。

她今天其实委屈极了,但是在人前时没有哭,看着手心已经干涸的血迹,想着把手机找出来上网查查。

意外在今天背的挎包夹层里摸到两张碟中谍4的票根,热敏纸已经字迹模糊,往昔的片段像潮水翻涌,没人时再也忍不住,她大哭到呛咳不止,这回是鲜红的血,她打开手机电筒对着镜子张嘴去照喉咙,确实有红肿迹象,吞了消炎药片,又想起晚间喝了啤酒,不知道会不会起药物反应,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她已经不会每天无数次想起来自己和他的十几岁,然后独自幽怨落泪,有时两三天都想不起有过那么一个人,但他的痕迹却无处不在,时刻提醒她自己曾有过一场漫长的爱恋。

周末,王一轩专程找来家里,探病。

那日她的做法确实极端,成年人之间完全没必要闹得大家下不来台,她的伤处不严重,自己回家涂了碘伏,大号创可贴贴起来,现在已经结痂。

王一轩买了不少吃的,甚至还有果篮和罐头,真一副探望病人的架势。

他停在落地窗边的钢琴旁,问能不能玩一下钢琴。

年依一时睁大眼睛,定在原地,像电脑死机突然机械性弹出窗口。

首先那架钢琴她不想给别人碰,其次他用玩这个字,让她排斥。

王一轩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不让玩就不玩,这么可爱干什么。”

年依抚了抚背在身后的手腕,伤痕已经很好地愈合,仅留下一道淡粉的疤,她很浅地笑笑:“没有,你想弹就弹。”

她再无法演奏,也不会弹响一个音符。

他说在成人钢琴培训机构学过一段时间,课程是固定的,本来都教梦中的婚礼,他偏学弹唱,周董的《世界末日》。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上学时候,回家路上,你有一次说喜欢听。”王一轩说。

“是吗?我不记得了。”她的随口一提太多,甚至不记得曾和他放学同行过。

最后直到离开她家,王一轩也没能摸到那架钢琴一个琴键。

李旭春很快知道这出闹剧,特地和她约了别处碰头,一家新开的牛油火锅店,年依一进去,先打了两个喷嚏。

她和李旭春吐槽塑料纸和彩带装饰的果篮以及黄桃罐头,李旭春却只关心问:“旧情复燃了吗,内个啥了吗?”

年依辣得眼泪直流,“你是问上床了吗,当然没有,你想什么呢。”

李旭春说:“嗐,你俩在一块也挺好,他现在是银行正式员工,家境不错,对你更没得说,这么多年听说就谈过一个,还不到一年就黄了,听说女方以结婚为前提跟他谈的,才提出过年时拜访他父母,他立马就提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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