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急症
突发急症
当晚，银等着师父从师姐那边回来，等到无聊地玩起了筷子。拿着筷子当短匕比比划划着玩，这大概是只有他们这些从小在杀手堆里长大的人才能理解的游戏。
房门被轻轻推开，师父的脚步声有刻意压低，因为往日这个时候银已经睡下了。不过，今天他可是一直在等师父，所以，当师父掀开帘子的时候，他立刻出声了：“师父，师姐是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凌光听见徒儿声音的时候有些意外，此时夜幕已经落下，他离开的时候没有点灯。银还不能随意走动，因此房间里是一片漆黑的。凌光还以为徒儿已经睡了，没想到他竟然还醒着，而且听语气，他是在等自己。
凌光立刻走去点燃烛灯，然后走到床边，“小银，怎么不先睡呢？”
“我怕睡了，就见不到师父了。”银说出后意识到可能有歧义，补充道，“我是说，我怕等我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跟着师姐她们走了。”
凌光轻轻戳了戳徒儿的额头，“傻孩子，为师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就离开呢？”
“所以，师父确实要去？”银早就猜到会这样的，即使师父说过不插手江湖的事情，但是萧清寒太强大，如果让师姐自己去可能会死，师父肯定是不放心的。
凌光看着低头屈膝坐在床上的小徒儿，轻轻坐到了床沿上，“小银不希望我去吗？”
银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似乎是内心太过纠结，干脆没了动作。
他内心当然是不希望师父离开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师姐要做的事很危险，虽然他并不关心师姐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如果师姐死了，萧清寒除掉了内患之后，下一步就会冲蝶梦或者无枉下手了。所以，师姐不能死，而萧清寒必须除掉。那么，师姐就很需要他师父的协助。
“咳咳，”银轻轻咳嗽了几下，雨夜还是有些寒意的，“师父，可不可以先不走？”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银并没有想好暂时留下师父是为了什么，只是第一反应直接就说出来了。
“嗯，为师也还需要做些准备，这几天还不走。”凌光并没有给银多余的期望，而是用看似温和的方式，道出了无可改变的事实：他一定要去帮忙。
银听明白了，心脏狠狠痛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我明白了。师父，我困了。”
“嗯，睡吧。”凌光也没有安慰，灭了灯转身离开。自从徒儿身体好转起来，他就没有守在床边了，平时都睡在外间的榻上。
这天夜里银起了高烧，许是等师父的时候受了寒，也可能是因为想留住师父，身体就很自然地做出了配合。
约莫丑时的时候，银是被头晕的感觉难受醒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身体已经自己趴在床沿上吐了一地。吐完了，人才真的从睡梦中清醒了，但脑子依旧有些恍惚。银靠着床头坐起来，自己用手背贴了贴额头，果然是发热了。
斜靠着床头，银擡手轻轻搭在了胸口，本来发热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如今身体的热度却引得心跳凌乱了，他只得轻按着胸口大口急促地喘着，眼前却还是因为窒息感忽明忽暗地。
凌光终究是被声响惊醒了，匆匆跑过来，一边跑去点灯，一边询问，“小银，你怎么样了？意识清醒着吗？”
“嗯……”银在喘息的间隔中出声回应。
房中烛火亮起，凌光看到了床边地上的脏东西，但没有管它。坐到床沿上，伸手把脉，一边听着徒儿呼吸的节奏和声音。
“小银，先把这颗药吃了。”凌光自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给银喂下，“这个能缓解心脏的不适，小银，有没有稍微感觉好一点？”
“嗯。”银轻声回应，但其实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恍惚。
凌光摸了摸银的额头，“小银，你就这样坐着等我一下。我去配退烧的药。”说着，凌光就跑出了房间。
“咳咳，咳……”银迷迷糊糊地按着胸口呛咳，不自觉地前倾了身体，试图努力地呼吸近新鲜的空气，但总是被胸腔里混沌的憋闷占据。
“呃……咳咳……”感觉，好像，刚才咳出来什么……银挣扎着睁眼，但是身上又冷又热又晕的感觉让他眼前模糊，加之昏暗的光线，他着实看不清被子上滴落了什么。
身体虚弱地往一侧倒下去，在半昏半醒中，银听到了罗掌柜的惊呼。
“小少爷！”罗掌柜是被凌光叫来搬了盆水替银降温的，结果一进门就听到银呛咳地几乎回不过气，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盆儿，冲到床边扶住了软倒的小少爷。
“罗老？”银并没有真的昏过去，他的意识有些忽明忽灭地挣扎着。胸腔里的疼痛似乎有些扩散了，害得整个人都很无力，就连咳嗽也弱了下来。
“小少爷，你这是……”罗掌柜看清了被子上滴到的几点血迹，再注意到了银的唇角残留的血色。
“没事……”银轻声安慰，虽然他之前没看清，但喉间泛起的血腥味还是让他明白了，他一定是咳血了。
“小少爷，你坚持住，千万别睡啊。”罗掌柜一边扶着银，一边拿沾了水的毛巾替他敷在额头上。
“嗯。”银还能做出回应，然后他听见了师父回到房间里的脚步声。
罗掌柜也听见了凌光进门的声音，不等人进卧房就直接开口了，“老爷，快来看看，小少爷的心脏怕是不好了。”
凌光了解罗掌柜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罗掌柜竟然这么慌张，他也下意识地明白状况严重了。立刻冲到床边，从罗掌柜手中接过徒儿，让银靠在了自己怀里。
凌光察觉到银的体温比方才又升高了，而心跳也越发凌乱，之前喂的药完全没有效果。“糟了，高烧诱发心肌的炎症了。”凌光作为医者，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病人是根本撑不过去的。
“小银，小银，你醒醒。”凌光轻轻晃了晃似乎已经昏过去的小徒儿。
银缓缓睁了眼，又无力地闭上，他现在直感觉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无力，怕是要彻底罢工了。忽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闯入了体内，一下一下地控制着心脏继续跳动，他意识到那是师父的内力。
“老罗，对症的方子你知道吧？快去。”凌光平时研究药物的时候也会给罗掌柜一些可能有用的方子，本意是防止哪天自己病倒了，还能有人急救。
“知道。”罗掌柜一刻也不耽搁，跑下楼去药房了。
这一夜，银喝过药后症状并没有很快转好，凌光就一直维持着内力的辅助。次日也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入夜后银的心跳稍微稳定下来，凌光才能稍作休息。
“老罗，余丫头她们呢？今天她们没来找过吗？”凌光昨日让余霁和她的朋友留宿凌光阁了。
“老爷，大小姐她们今日去了韩家，但怎的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要不要属下去看看？”罗掌柜也有些担心。
“不必了，既然是在韩家，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可能是韩姑娘留她们住下了。老罗，你再等等，若是她们回来，你同我说一声，若不回来，你也去休息吧。”凌光知道那五颗晶石中有一颗在韩家，余丫头她们定是取晶石去了。
“是。”罗掌柜应下。
这一夜，凌光一直醒着，时刻观察着银的情况，就怕他的心跳再突然停掉。而且，银的状态也确实还没稳定，离开凌光的内力一段时间后还是会出现心跳无力的状况。
稍晚一些的时候，罗掌柜来报告说二位小姐回来了。
再晚一些的时候，在药力和凌光的内力双重救治下，银的状况总算是稳定了些，高烧已经完全退去，呼吸和心跳逐渐平稳，只是意识还没有恢复。
凌光一直醒着，一直守在银的床边。约莫寅时，走廊里突然跑来着急的脚步声，余霁的那位朋友着急地拍着凌光的房门求助，竟然是余霁心疾犯了。
于是凌光看了一眼安静地昏睡的小徒儿，还是起身去开门，迅速走出去，立刻关上门，不让外面的小姑娘看见房间里的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