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逞强
就爱逞强
在这家医馆中,有着暂时供患者休息的房间。
陷在昏迷中的银,此时正半躺在医馆的床上。但即使垫高了枕头,他还是呼吸困难。紧闭着双眼,胸部的起伏有些一顿一顿地,每呼吸一口好像都要很用力。即使在昏迷中,也会忍不住突然咳嗽几下。
之前因为星灵在场,余霁没让人摘掉银的兜帽。但这会儿,听着他无力的急喘,余霁也有些担心帽子的布片会不会害他呼吸受阻,于是伸手替他掀开了帽檐。
失去了遮掩的面容露出,此刻的银脸色煞白,却唇色发紫。脑袋微微向后仰着,一看便知道他正受着强烈的窒息感的折磨。
然而,这已经是用了药之后的情况了。在刚刚被送来医馆的时候,他不仅是呼吸困难,而且心脏已经不再规律地跳动,大有随时罢工的意味。老大夫好歹给他稳住了心跳,剩下的要靠他自己恢复。
一串脚步声进入了这间房间,是离未生听到消息赶来了。
“怎么会这样?早上明明好好的……”离未生的声音有些自责。
“早上可能吃药了吧。”余霁猜测,说着向离未生走过去,“他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心脏衰竭了。不过……应该还能好转。这次毕竟是之前透支地太厉害,又没能好好休息,才导致他彻底病倒了。”
“要怎么样才能治好?”离未生也是太着急了,明明余霁并非医者,但他却期待她能给出方案。
余霁思考了一下,“总之,这段时间让他卧床静养吧。”
“只怕他会勉强自己。”离未生说得有些无奈。
“你认真起来还按不住他吗?”余霁随意地瞟了离未生一眼,“如果不想他这辈子就这样卧病在床,这回你必须要狠下心来,直到他恢复正常,绝对不能由着他乱来。”
将小银抱回了暂住之处的离未生,看着昏迷着还呼吸困难的小少年,暗暗下了决心。
银这一次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口中被人用勺子倒入了苦涩的药汁,他才恢复了意识。
“咳咳……”银这是被药汁呛住了,他几乎是被呛醒过来的。
这一口呛在气管里的汤汁却并不容易咳出来,许是因为与气管中本来卡着的一些粘腻的物质融合了。直咳得他几乎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气,本能地按住喉咙,前倾了身体。
“小银!”离未生吓得赶紧扶稳他,轻拍他的后背,“抱歉,我倒太急了。”
离未生虽然一时慌了手脚,但很快听出了小银的呼吸声很不对经,意识到了什么,拍着这小少年后背的手下多用了几分力,试图将卡住的东西拍出来,但是毫无效果。
稍许犹豫一瞬,轻道一个:“得罪了”,离未生一手环抱住小银,一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俯身低头。
而因为气管被浓稠的物质卡住,银已经差点窒息了。却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吸力,将卡在他喉咙里的东西吸走。
呼吸恢复,甚至因为方才片刻的窒息,这会儿银忍不住急喘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第一眼就看到了离未生偏头将什么东西吐到了一旁的盆里。
那盆里是早些时候离未生已经用来擦洗过小银身体的脏水,本也就是要倒掉的。
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银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是离未生帮他吸出了卡住的东西。
反应过来之后,银又注意到了自己此刻的姿势。虽然是坐在床上,但是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离未生的臂弯里。
试图自己撑着坐起来,但才支起了手,却突然肘关节一软,再次摔回了离未生怀里。
“小银,别乱动,好好休息。”离未生看到了小少年露出的迷惑不解的神态,很是心疼,手上轻轻将他放下,让他靠回枕头上。
被放回了床上的银,稍稍攒了攒力气,再次起身。勉强做出一个宽慰的笑,“我没事的。”
离未生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贴在了银的胸口。
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这一手,银有一瞬间呆住了。
“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心跳应该是怎么样的还是知道的。”离未生这么说,神情中有着些许不忍。
确实,此刻银的心跳很急很乱,他是几乎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坐起来的。这与刚受伤时不同,那时候主要是经脉断裂的疼痛让他行动不便。而现在是因为心脏的衰弱害他全身无力,努力做点什么心跳就快得不行,忍不住大口喘气。
此刻,被离未生揭穿了,银也已经装不下去了,虚扶着胸口,低头费力地喘着,眼皮有些重,但是精神却有些焦躁,根本是睡也睡不着、醒也醒不来的中间状态。
正这么难受着,银感觉到离未生小心地扶着他靠到了床头,背后垫了多个枕头。
“小银,好好休息几天,先养好身体再做别的事。”是离未生在银的耳边低语。
银费力地睁开眼皮,看向离未生,开开合合的嘴里着急地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敌过倦意,意识陷入了昏迷。但他现在的状态,即使是昏睡过去,也是睡不安稳的。呼吸困难的感觉时刻折磨着他,令他睡着也不断地挣扎着。
第二天,睁眼之时离未生并不在房间里。
欣喜于找到了机会,银再次深呼吸几下,攒了点力气,支起了身子。一手轻抚胸口,按了按狂跳的心脏,另一手取过了床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
恰在此时,房门被推开,离未生端着苦涩的汤药走了进来。
银连忙将那个小瓷瓶往身后一拨,试图隐瞒他的企图。
“小银,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快躺下歇着。”离未生放下药碗,对小银的态度是难得的强硬。
“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去找哥哥留下的线索的。”银强装着正常,试图说服离未生。
“不行。”离未生干脆闭了眼,毫不留情地否决。
“我真的可以的。”着急证明一般,银挪了下身子,放下了双脚,下了床来站好,“你要是不信,我还能走几步给你看。”
说着便已经迈开了步子,却突然心脏一阵闷痛,全身的力气突然软了下来。将要失去意识之际,银还是知道,他跌进了离未生的怀里。
银只是很短暂地晕厥了一下,被离未生抱回床上时,他就已经醒了。轻轻说着,“刚才只是意外,我真的没事的……”
“我知道。”离未生应了一声,小心地将怀里的小少年放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也将那个药瓶从床上捡起放回床头,“你只是太累,好好休息,很快会好起来的。”
“嗯……”银倒是宁可离未生跟他唱反调,离未生此时安慰他的语气,反而令他的情绪低落了。总觉得,如果不是他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离未生不该会这么温柔。
好在,第三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倦意已经褪去大半,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转头看了看,离未生不在,但是今天分的汤药已经搁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