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漠
茫茫大漠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的，身体率先恢复了知觉，有些颠簸，又有些温暖，然后视线也逐渐恢复了明亮。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离未生的怀里，坐在慢慢走着的马上。
“醒了？”许是察觉到怀里的小少年动了动，离未生低头提问。
“嗯。”银点点头，没有给出更多回应。一来是他还是不习惯被这么关心，二来是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
口中有残留的苦涩的药味，想必是离未生趁着他昏睡时已经给他喝过药了。没想到这人还真的能记得每天煎药给他，以前从来没发现这人可以这么细心。
不过，夏日过高的温度，着实令人心慌。不自觉地擡手按在胸口，喘了几下，试图调节气息。
“还是很难受吗？”离未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没事。”只是有点心悸，习惯就好。
银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习惯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抗拒。不过，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偏头看着一旁的师姐，他突然有些很想问的事儿。
“你平时不会有什么感觉吗？”并没有喊“师姐”，他就是不想喊。
“你指什么？”师姐意识到了他是在对她说话。
但是师姐的理解能力这么差的吗？他还能是指什么，当然问的是师姐的心疾为什么不会影响她啊。当然，不是盼着她不好，而是想学习一下经验。
对于师姐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银觉得有些心累，干脆垂下目光，闭目养神。
虽然只是已经习以为常的心悸，但是心脏一直在快速跳动也是很疲惫的。
“心疾的话……我有灵力，所以只要不是很严重，是感觉不到的。”师姐终于还是猜到了。
不过，这个回答令人有些绝望。
“灵力可以学吗？”姑且还是问一下，万一可以呢。
“目前没有办法。”师姐说得比较保守，“灵脉都是与血缘相关的，也就是说天生的。父母中只要有一方有灵脉，孩子就能继承部分灵力，但是灵脉会被稀释。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本来不会灵术的人也可能因为祖上有灵术师而偶然地学会一些灵术。”
所以不管看起来像是天生还是后天学的，本质的原因还是血统吗？
“要怎么知道自己祖上有没有灵术师？”去查家谱是不可能了，银的爹娘已经是逃难到了边境的，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只是一个人了。
师姐侧目看了他片刻，移开视线，“你平时好好听师叔的话，老老实实吃药休息，日常活动应该不至于太受限制。灵力大概是帮不了你的，越强大的灵脉觉醒地越早，而被无数次稀释后的灵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觉醒。换句话说，即使你有灵力，也是很微弱的一点点，不足以压制病症。”
银没有再提问，幻想破灭了。轻叹息，眼帘因为倦意而合上，身体顺势靠在了离未生怀里，再度睡去。
灵州城素有塞上江南的美称，不论从哪边出发，要想到达那里都必须经过戈壁和大漠。而沙漠之中非常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往往需要熟悉路况的人带路。
他们三人一路向着西北走去，周围的景色越发荒凉了。到了沙漠的边缘，他们遇到了一支商队。离未生前去交涉，试图让商队带上他们，一起穿过沙漠。
商队的领头打量了三人一番，指了指银，“他身体太弱，到了沙漠里恐怕受不住。”
经过了这几天的赶路，银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总是有些胸闷气短的，脸色泛着白，唇色有些发紫，连带着指尖也有些暗紫。所以，即使此时他用兜帽遮了脸，但是身体的姿态和露在外边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况。
“我可以的。”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而耽误，而且，灵州他是一定要去的。
商队领头摇头，“你这娃娃进了大漠，怕是一天都活不了。”
“我，咳咳咳……”急于解释，反而牵动了心脏一抽，银掩着唇咳嗽起来，掌心又落了血色。这下子更是坐实了商队对他体弱多病的猜测。
却是师姐上前一步，“我们只需要请你们带个路，别的，我们自己负责。你们只需要出发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不必管我们的。”
那领头的来回打量了三人片刻，再次告诫：“你们一定要去我也拦不住，不过，那位小兄弟怕是真的熬不住的，你们有什么事非要去灵州吗？”
“嗯……去探亲。”师姐说谎了。
“不能让对方过来吗？”领头的有些疑惑。
“大概不能，八十岁老婆婆。”师姐说的这位老婆婆倒不是无中生有，那是蝶梦的创始人周笑老夫人，如今依然健在。师姐此行是为了去协助蝶梦一起对付火神教，所以她确实会去拜访周老夫人。
“那可真是。”商队领头有些为难，“但你们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怕是更难过。”
“我哥哥遇险了，我非去不可！”银也上前一步，说话间一手一直按在胸口，看起来像是为了兄长而心痛，实际上他也确实有些胸口疼，“哪怕只是最后一面。”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是谁见谁的最后一面。
那商队的领头叹了口气，没有再阻拦，只道：“那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们明天日落出发，这两天你们也准备些物资吧。”
还有两天的时间，师姐曾经去过灵州，相对有些经验，所以采办物资的事情都交给了师姐。
而离未生则在考虑着骆驼的事，虽然从商人那儿得到回答，骑马也是可以穿过沙漠的。但是他总觉得，既然商队都是用骆驼的，他们也应该换骆驼更保险。
不过，骆驼和马儿还是不一样的。印象中自幼就很擅长骑马的离未生，这会儿爬上骆驼，那只骆驼却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惹得周围商人们哈哈大笑。
“商队的骆驼大部分是用来载货的。”银小声提醒，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能载货也肯定能坐人嘛。”离未生拍了拍驼峰。
一个商人大汉拉了拉骆驼的缰绳，那只不听话的骆驼就站了起来，“这些动物啊聪明着呢，它觉得你不行，它就不听你的。”这话又惹得围观的商人们一阵大笑。
“你们这些中原人，还是老老实实骑马吧。虽然马匹耐力差一点，但还是能跑的嘛。”这些商人们常年在西北边境活动，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虽然是这个国家的人，但他们更亲近“西域人”，而不是“中原人”。
许是看到了这一群围观的商人，师姐抱着一些买好的东西挤了进来，“离未生，你倒是玩得开心？”
“我这叫开心吗？”离未生趴在驼峰上一脸苦大仇深，他这是下不来了。
“老实骑马，这大家伙没那么容易驯服。”师姐白了离未生一眼。她之前穿过大漠的时候想必也是骑马的了。
商队在日落之后才出发，是为了避开白日里的炎热。听说，在大漠中白天的时候放一颗生鸡蛋，很快就能变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