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往事如烟

“那是我12岁时候的事情……”师姐双手抱着膝盖，仰头靠在树干上，视线看着天空，说起了一段故事。

师姐也是一个孤儿，她的家人都是死于萧清寒之手。据说，她的母亲濒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两个云游江湖的侠士，于是将才出生一个月的她托付给了他们。

那两个侠士就是凌影和凌光，银的师伯和师父。

师姐在那之后被凌影带回了苏州昙灵教，而凌光则北上试图建立自己的势力来保护昙灵教不被萧清寒追杀。

这些，是银一直知道的背景。

但是，在师姐十二岁那年，萧清寒还是血洗了昙灵教，将教中收养的无家可归和无法习武的孩子们屠杀殆尽，鲜血浸透了教中的荷花池，直至今日仍然散发着血腥味。

但是萧清寒却留下了凌影、阡陌以及昙灵教七灵使的性命，只是将他们作为人质，试图威胁师姐。

而实际上，在萧清寒杀入昙灵教的那夜，师姐被凌影一托，翻过了墙头，逃进了山林。

那个时候的师姐还很弱小，别说是榜上有名了，就连杀个最普通的小贼都做不好，一年到头能成功完成一个任务都是烧高香了。

所以，逃入山中的师姐没有回去救人的能力，只能闷头一路往前跑。

然而，萧清寒也不是傻子，自然在外围也有手下巡视。发现了师姐逃走的手下立刻追杀过去，在这场你追我逃中，师姐最终被包围了。因为萧清寒想要捉活的，于是这群手下步步紧逼。

新月之夜，山林间漆黑一片，点点火把照亮了试图活捉师姐的人，却将头顶的天空反衬地更加黑暗。

“不要，别过来！”仅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已无退路，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耳畔突然传来了无数“唰唰”声，火光扑灭，天地间陷入绝对的黑暗。随之便是那些坏人的惨叫声，带着腥味的液滴溅到了小女孩的脸上，一地的鲜血沾染了女孩浅蓝的裙边，一丝丝暗红顺着布料的纹理向上蔓延着，誓要将这清澈染为妖冶。

疑惑地睁开眼睛的师姐，看着从空中纷纷落下的叶片。这些本该青翠的树叶，此时边缘已经全部都是血红。

十二岁的小女孩就那样坐在一地尸体和落叶中央，眼神是懵懂清澈的。

前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约莫十六岁少年的玄衣身影从树林中走出，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你……你是谁？”小小的师姐警惕着。

“啊，我听见求救声，来看看。不过，好像已经解决了。我的名字……你叫我‘影’就可以了。”名为影的少年听出了这个女孩的声音，就是之前他听见的尖叫声。

“这些人……是我杀的？”小女孩不确定地问，直到这时才开始有了惊恐，声音颤抖起来。

“或许吧，我没看见。我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影尝试着走近了几步，观察着小女孩没有做出防御的反应，也就放心靠近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有受伤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似乎是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突然抓住了影伸来的手，声泪俱下，“你背着刀，你是江湖中的人吗？你很厉害吗？如果可以……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去救救师父师兄还有其他姐妹们！”

影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他是一个杀手，而不是侠士。但是眼前的十二岁少女，在今夜这个时间……他心软了。“你师父他们在哪？对手是谁？”

“昙灵教。”那夜的师姐一边哭得哽咽，一边说着，“坏人是萧清寒。”

萧清寒？在当年的杀手榜单上，这个名字排名第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第五是因为她想在第五，她真正的实力很可能远超第一。

那时候影很清楚，他救不了这个女孩儿在乎的人们。“抱歉啊，萧清寒的话……我打不过。但是，趁他们还没追上来，我可以带你走。”

“可是……师父他们……”那夜的师姐忍不住往昙灵教的方向望过去，一边抹着眼泪。

影已经灵敏地察觉到了山林里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想必是又有人找过来了。“跟我走，不然你也要死。”说着一把拎起了这个小女孩，转身就跑。

离开了昙灵教所在的山林，登上渡口的小舟，顺流而下。

“你……别哭了。”影蹲在小女孩的面前，递来了一块帕子。

“谢，谢谢。”接过帕子，却没有擦眼泪，只是攥在手里。

小舟在水中飘着，天上是没有月亮的暗夜。影在小女孩身边坐下，擡头看着夜空，“你知道蝶梦吗？”

“听说过。”关于江湖的事，凌影跟她讲过。

“我是蝶梦的杀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可以教你武功，也可以带你认识很多人。以后想报仇的时候，你可以叫上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这样的话，就算是萧清寒，应该也是可以战胜的吧。”影给出的这个召集众人一起对付萧清寒的方案，后来真的被实行了。

“为什么？”哭泣之后女孩儿的嗓音显得特别冷清。

“是啊，为什么呢？”影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缓缓道出，“我曾经有一个弟弟，他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差不多是你这么大了。今天，是六月初一，是他的生辰。7年前也是这一天，我们失散了……”

江面上沉浸片刻，影突然自嘲地一笑，“所以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我如果能够救下你，是不是也能算是一种弥补……哈，不过，我对你的能力很好奇，这也是理由之一。你会术法对吧？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懵懂地坐在那样的环境里，总觉得，很美。”

“呐，你叫什么名字？来做我的妹妹吧？”影发出了邀请。

“师父说，不可以把名字告诉别人的。”她记着这条规矩。

“那么，‘妖姬’怎么样？”影说出了对小女孩的印象。

“蓝色的妖姬！”她最喜欢蓝色了。

“那就‘蓝色妖姬’。今天开始，你就是妹妹了。”影擡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义兄。”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从此成了家人。

但是，他们并没有能逃多远就被萧清寒的人追上了。为了不连累蝶梦，师姐假装只是花钱雇了影，让他全身而退，自己被抓回了夜莺。

再次见到萧清寒，师姐得知昙灵教的七灵使变成了人质，而她、她的师父、师兄三人则必须在已经变成了夜莺分舵的“昙灵教”中替夜莺卖命。

之后的一切，便是江湖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她作为夜莺的“花街玫瑰”，替萧清寒杀人。但是偶尔也会以“蓝色妖姬”的身份，跟义兄见面。

再后来，她背叛了萧清寒，以“彼岸魔女”的新名字登上了这个江湖舞台的中心。

从久远的故事中返回现实。夏日的暑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散，一个故事宛若一场梦，打发了正午的慵懒时光。

“所以说，义兄他也是一直在想念着你的。”师姐如此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