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前夜
生辰前夜
反正已经惹火师父了，他就干脆嘴硬一点吧。“是我先得手。”说话间，将刀刃往师姐皮肤上更加贴近，师姐只要轻轻一动，就真的会出血了。就是要威胁她，即使是平手，也要她认输。
“算平手，这已经是最大的优惠了。”师姐丝毫没有被威胁到。
“呵，明明从小就没赢过我。要不是我没下手，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继续嘴硬，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是吗？”
师姐突然张开了贴身结界，银只感觉手上猛地一痛，唐刀已经被弹飞，而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就算直接砍下来，也是这样的结果吧？”师姐勾了勾指尖收回了昙灵，但这话是宣告了方才一战的结局：她赢了。
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输了，还是难以接受啊……
“如何？服了吗？”师姐笑得有些得意。毕竟，这是十几年来，师姐第一次赢了他。
输了。确实输了。
可是，认输的话，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而且，胸口好难受……
干脆这样吧……
银确定了师父的位置，干脆闭上眼睛，身体轻轻一晃，倒进了师父怀里。不再掩饰自己已经凌乱的呼吸，喉间一口腥甜也故意当着师姐的面咳出。
虽然输了，但是要让师姐心怀愧疚。这算是银最后的倔强吧。
“这是怎么了？我绝对没有伤到他的！”
听到师姐紧张的声音，银差点想笑，但是忍住了。笑了的话，他装晕的事可就穿帮了。
“我知道。这孩子现在的状态本不能长时间运功的。我该早点出手阻拦，但你们两闹得，我根本插不进手来。”师父将一颗药丸喂入银的口中。
银虽然是装晕，但是此时他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是透支了，凌乱的心跳害他有些呼吸困难是真的。所以师父喂的这颗药也是急需的，咽下药丸，感受着师父用内力帮他催开了药效，让他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呼吸的节奏也安稳了下来。
“怎么会……之前的那些草药都没效果吗？”
师姐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师父从夜莺带回来的那些药材都是师姐送的？
“已经是多亏了那些了。”师父也意识到了，“余丫头，你当初执意将那些草药相赠，是……”
“嗯，我知道啊。师弟在师叔这里这件事，我知道的。”原来，师姐真的是一直知道的。
继续装晕躺在师父怀里的银，突然感觉到脸颊被人捏了捏。然后便听到了师姐的评价：“安静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银突然很想推开师姐，但是不行，他现在是“昏迷”状态，应该是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感觉到师父几乎无声地说了什么，应该是用唇语跟师姐传递了什么信息。然后非常有趣的，师姐的动作僵住了，转身走远，惨兮兮地一脚踩空从桌上掉了下去。
听到师姐那声掉下去的惨叫，以及摔在一地菜汁里的液滴飞溅声。银可以想象师姐现在“华丽”的样子，好想笑，但是不行，得忍住！
恰在此时，师父抱着他站起身，“我先带他回房间。”师父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明显在憋笑，看来师姐现在的样子确实很有趣。
就这样久违地被师父抱回了房间，不过这一次因为有装晕的目的，所以银并不抗拒被师父抱着。
身下触到了柔软的床铺，知道是师父把他放回了床上。
正打算等师父离开之后“醒过来”，却听见师父道了句：“已经回房间了，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所以，师父是知道他在装晕……
银有些尴尬地睁开眼睛，鉴于偷了师父的刀、违背了师父不允许他出来的约定、外加破坏了凌光阁这么多东西造成的财产损失……他有些心虚地没敢看师父的表情。
“有受伤吗？”师父关注的竟然是这个。
“没有。”银低着头摇了摇，师父对他的关心让他更加没脸面对师父了。
“小银今天每一招都没施展开来，因为对方是余丫头，所以你有意收敛了攻击范围。不然第一下就能让对手见血。”凌光一边替徒儿脱下斗篷和外衣，一边分析着方才的那一战。
“但这并不代表你本来能赢，因为余丫头也是认出了你才故意闹着玩的。就拿你们两个打碎了那么多碟子来说，如果余丫头想认真打，趁着你应付那些饭菜的时候就可以出手进攻了。但她一直只躲不攻，就是在陪你玩。”凌光把战况看得透彻，今日一战双方都没有尽全力，但是小银用了至少六成实力，而余霁只用了最多五成。
“嗯。”银的情绪有些低落，双手拉着被子边缘轻轻捏着。他明白，不论如何，他是输了，输给了一直看不起的师姐。而且，不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是真的他技不如人。
“小银，累了吧？好好睡一觉。”凌光伸手提过被子给徒儿盖好。
虽然银是装晕，但是方才的一战也确实让他有些透支了，虽然不至于晕倒，但也真的累了。此时，被师父轻拍着，很快安心下来睡着了。
许是生辰临近，在梦里，银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地窖。
在梦里，哥哥微笑着说：“小砚，我们在这里玩捉迷藏吧。”
“哥哥一定要找到我哦？”那时候的自己就感到了什么不安，好像已经预感到了哥哥会抛弃自己。
“嗯。快去躲起来。”哥哥推了推他。
小小的孩子爬进了一堆腌菜的瓦罐中间，躲在了瓦罐后边，透过罐子间的缝隙，看到了哥哥转身跑出了地窖的背影。
哥哥？哥哥！哥哥……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木屋的噼啪声，烟雾从洞开的地窖口弥漫下来。被抛弃在地窖里的他渐渐变得难以呼吸，按住胸口，倒在地上费力地咳嗽，声音却一下弱过一下，肺里已经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气了。
明明是梦里的事情，可是他却觉得这股窒息感无比真实。而且，身上也开始发烫，好像真的被困在火海里一般。
那一夜，一场滂沱大雨毫不吝啬地冲刷了整个村庄，扑灭了大火，也淹了地窖。昏迷在地窖里的他，半张小脸泡在了水中，幸好鼻子没有被淹没。感觉到了荒漠地带深夜的寒冷，加之被泡在了水中，小小的孩子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而这股寒意也同样透过梦境，直逼他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