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出名
魔女出名
“小银！”是韩念月惊慌失措的喊声，伴着匆忙的脚步声奔跑过来。
这是银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声音。
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半躺在了床上，身下是垫高了的枕头，这样半坐半躺的姿势确实比平躺着呼吸顺畅一点。
这里是小木屋的房间里，银轻轻动了动手臂，试图推开被子。
“小银，你醒了？”一旁传来了韩念月的声音。
银侧头，看到了正在床头矮柜旁翻看书册的韩念月。她手里的书竟是一本草药的图鉴，应当是从师父那里讨来的，这个人是突然开始学医药了吗？
“嗯，我没事。”银轻声回答，他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只是有些累睡了一下而已，怎么会听起来这么虚弱？
“还说没事，你都昏迷一天了。”韩念月有些心疼，放下医书，指了指外边，“凌大哥都快自责死了，一直在厨房捣鼓药材。”
一天？有这么夸张嘛？
“我只是有点累而已，怎么可能睡了一天？”银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但这简单的动作却令他有点心悸的感觉，擡手轻抚胸口，试图安抚乱跳的心脏。
“小银？”韩念月看着这孩子突然低头皱眉按着胸口，语气很是担忧，“是心脏不舒服吗？”
银小幅摇头，“没事。”这点程度的心悸早就习惯了，安静一会儿就好，算不得什么不舒服。
韩念月张了张口，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银注意到了韩念月的样子，知道师父应该是对她说了什么。
“小银，你之前是不是没有按时喝药？凌大哥说，你的身体状况比他去岳州前恶化了。”韩念月并没有把凌光的原话说出。
银低着头没有回答，师父果然是看出来了。
房间的门忽地被推开，凌光端着一小碗药踏入，看到了自己坐起的小徒儿，愁容终于舒展开了一些，“小银？醒了就好。”
凌光说着，端着药坐到了床沿上，“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说一声，你只要说了，为师自然会让你休息。”不仅不说，还装得越来越像没什么不适了，自从内力恢复后，这孩子还学会用内力改变脉象了，就连凌光都被骗过了。
“师父。”银自己伸手接过了师父端来的药，“我真的没事。只是夜里没睡好，有点累而已。”
凌光沉默片刻，犹豫着问出：“小银，你真的不知道……当时你的心跳已经停了一回，好在念月发现及时，还能挽回。”
银的手颤了一下，碗中的药汁荡起一圈圈涟漪。他竟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小银，先喝药。”凌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轻轻推了推药碗。中秋过后，天气迅速转冷，再不喝，这药就要凉了。
“嗯。”银乖乖地端起碗，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口喝干药汁。回过味来，忍不住皱眉头，果然还是好苦。
“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凌光温柔地擡手摸了摸银的脑袋，“其他的，等身体好了再说。”
“不要。”银突然开口，擡手拉着师父的袖子，将师父的手从自己头上移开，“师父之前只说了会有恢复内力的办法，但从未保证过别的伤能好。这里，好不了了对吗？”银擡手按在胸口。
不等凌光回答，银接着说，“既然再也好不了了，就不用浪费时间休息了，每天都是一样的。”
凌光想要否认，但却又知道小徒儿说的是事实。如今，这孩子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劳累了，但是，如果不让他做些什么，只怕是会断了念想，身体恶化得更快。
“那好，练功可以，每天只能一个时辰，而且中间必须间隔几次休息时间。”凌光说出了可行的办法。
“嗯。”银知道他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如果此时要求师父多给些时间，师父反而可能干脆不让他再习武了。
在北邙山上的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凌光也逐渐摸清了银的身体极限在哪里。在每天用药调理的基础上，他的日常生活能够完全不受限制。练功的话大约最多能坚持两个时辰，但如果精力高度集中的实战练习，大概只能撑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凌光一开始想尽可能地让徒儿好好休息，但后来也想通了，这孩子肯定是待不住的，早晚要跑回去。既然如此，应该尽快让他自己也了解自己的极限在哪，现在撑不住了，身边还有师父守着，若是自己不清楚自己能坚持多久，今后倒在战场上，可就危险了。
不过，这几日银也不是一直待在山上，偶尔会跟着韩念月去洛阳城里买些东西。
九月下旬的这天，银再次与韩念月一起进城买东西，恰好路过凌光阁的门口，听见了门口的柜台边有熟悉的声音。驻足，回头，果然是绪风和卿云两个。
银趁着对方还没看到自己，擡手把抱在怀里的菜篮子搁到了韩念月手中抱的一堆东西上方，完全无视了韩念月慌慌张张的语气词，也看都不看那摇摇欲坠的菜篮子一眼。
直觉告诉他，刚才他没有听清内容的对话很重要。于是，银跨入凌光阁中，凑到了柜台前，“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哇！”卿云被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兔子一样往旁边一窜，然后才回头看清了来人，“诶，是你啊，小瞿兄弟？刚才我们还问掌柜的你去哪了呢。”
绪风已经再次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了。他总是怀疑卿云的智商，大家都是杀手，就算没有这点洞察力，真没发现有人接近，也不至于这般一惊一乍吧？
“诶，那个是小兄弟的姐姐吗？”卿云的智商竟然看出了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的韩念月和这小少年是一起来的。
绪风虽然也看出了两人是同行的，但是因为他知道银的身份，所以此刻只能用无限同情的目光看着卿云。
“不是。”银简单地回答。
“那……难道是，心悦之人？”卿云得寸进尺，“唉，不是我要当前辈，和女孩子逛街，怎么能让女孩子拿东西呢！”
绪风已经默默扶额捂脸，也就是看不到银躲在兜帽下的表情，但能猜到这小少年一定一脸戏谑地笑着。
果然，银故作冷淡的声音中还是掺杂了一丝没能忍住的笑，“她是我娘。”
气氛突然的安静。就连一直提着笔，在柜台里看着他们闲聊的罗掌柜，都惊得手一松，笔落下，弄脏了账本的一页纸，好多数字被墨迹覆盖。
卿云干咳几下，满脸堆出讨好的笑，“失敬失敬，夫人勿怪。”
“你信了？”银听似随意的提问，但还是没完全藏起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啊……”卿云一脸尴尬。
韩念月主动上前，“我正在追求这孩子的师父。所以，未来可能是他的师娘。”
“哈哈，原来是这样。”卿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呢，姑娘看着这么年轻，不像是三十多的人啊。”即使女子十五岁出嫁，十月怀胎，儿子要长到十五六岁，怎么说这位母亲也得三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