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手谕
伪造手谕
察觉到了罗掌柜的愣神，卿云绪风两个都走到门口来了，“前辈，怎么了？这位是？”他们看到了靠着栏杆站着的银，不过因为兜帽的缘故，他们没有认出银。
罗掌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凌光也叮嘱过，不能暴露银的事情。可现在……
“在下姓瞿。”银倒是能面不改色地扯谎，“在下这段时间借住在此，是来找神医的。”神医这个称呼是他有一次听到韩念月这么喊过。
“神医？”卿云突然一拍手，“原来凌光前辈是悬壶济世去了！那这回出门是去采药了吧，也可能是给大户人家上门问诊了！”
一旁的绪风默默扶额。
“咳咳，咳……”银似乎是被卿云刚才那一下突然拍手吓到了，感觉心脏不太舒服。而且，他本来就已经体力透支了，即使背靠着栏杆，也快要站不住了，心脏越跳越慌乱，连带着气息也快要压不住假装正常的节奏了。
“这位小兄弟似乎身体不适？进来坐着说吧。”绪风总觉得眼前这个矮了他们一头的少年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
银知道他们两个认不出自己，面容遮挡了，声音也因为病着而有些沙哑和虚弱，加之体重减轻整个人看起来比原本更小了一号。
被罗掌柜搀扶着在这间房间的圆桌边坐下，银擡手掩唇咳了一阵，好容易才缓过气来，轻声道：“抱歉，让你们看到这幅状态。”
“啊……没事没事，”卿云看得有些心疼，但还是率先安慰眼前的少年，“话说，你知道前辈去哪了吗？”
“不知道。”银并不想说实话，但他及时表明了来意，“不过，你们方才说的事，或许我可以解决。”
“什么事……你都听见了！”卿云再次拍桌而起。
“咳咳，咳……”银再次被近在咫尺突然拍桌的巨响刺激地呛咳起来，心脏乱跳导致了短暂的呼吸困难，眼前有些泛起黑幕，但很快自己调整过来。
“你说有办法？是什么意思？”绪风存的是试探的意思，比起卿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可能认识眼前的少年，绪风还是稍微察觉到了一些的。
“咳咳，掌柜的，可以麻烦拿些笔墨和信纸来吗？”银一边忍着呛咳，一边开口。
“你要做什么？”罗掌柜克制了想要把小少爷抱回房间的冲动，尽量假装他们只是酒店掌柜和熟客的关系。
“掌柜的，拜托了。”银没有回答。
罗掌柜看出了小少爷是一定要插手这件事了，想了想满足了他的要求，早点完事也能早点把人抱回去休息，于是妥协下楼拿笔墨信纸去了。
罗掌柜离开后，卿云有些不满地冲绪风抱怨：“你真的要让外人插手？而且，他能有什么办法。”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注意到了一个青色的东西晃动，回头，看到了那个少年正将系着一枚玉玦的细绳挂在右手食指上转着玩。
银看到卿云回头，知道对方注意到了这枚玉玦，迅速地将玉玦收回掌中，不让他们看清楚。虽然玉玦的造型是一样的，但是因为玉的材质问题，每个人的玉玦在色泽上都存在一些差异，如果让他们细看，说不定会暴露身份。
“你……”卿云感觉他刚才看到的确实是无枉杀手的身份象征，“新人吗？从来没见过。”
卿云特别擅长交友，这一点银是知道的，所以干脆顺着他的猜测来，“算是吧。”
罗掌柜送来了笔墨信纸，感觉有些看不懂房间里三人之间的气氛，于是干脆什么话也没说，以防说错什么漏了陷。
银已经将玉玦放回了衣袖内的口袋，此时故意用右手提笔写字。虽然平时他还是喜欢用左手，但右手也是会写字的，而且，他右手的字体从小就是学师父的，有时候他仿的，就连师父本人都会分不出来。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卿云念出了这个少年写的内容，这句话出自《论语》，算得上耳熟能详了，说的是过去的已无法挽回，但未来还可以补救。
“当齐心合力，以防外敌，切忌大动干戈。”卿云接着念。
“你是让我们假传前辈的手谕？”绪风看着那身份不明的少年在落款写下“凌光”的名字。
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写好的信纸拿给罗掌柜，“掌柜的，仿的还像吗？”他毕竟也有三年多没听师父说教了，师父的笔迹好学，但语气有些忘了。加之大病未愈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他已经尽力控制了，但笔锋的力度还是有些不足。
“还可以。”罗掌柜的评价模棱两可，“我认得出，但……现在教中那些人，应该区分不了。”
“这样啊，咳咳……”银又掩唇呛咳了一阵，别看写字简单，其实要写好也是很耗费心力的。
“不行！”卿云今天第三次拍桌而起。
也是再一次刺激到了银的心脏，来不及掩饰地擡手按在心口，低头闭目忍过了这一阵心悸。
绪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别一惊一乍的，干脆站到后面去，远离任何能拍到的东西。”
卿云没理会绪风的玩笑，一脸焦急地说，“绝对不能假传手谕，前辈最讨厌有人伪造他的手谕了，以前胆敢这么做的，都被教规处置了，就连前辈自己的徒儿也不能网开一面。整整五十鞭啊，基本就没人能活得下来的！”
绪风也持相同立场，“确实如此，我们不能连累你。我相信，罗老前辈也不希望我们这么做。”
“是啊，”卿云仿佛是刚刚想起来什么往事，“当年，小银就是为了我们俩，伪造了前辈的手谕，骗罗老前辈派人来救我们。咱们两个，怎么能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掌柜的，当年，你看出手谕是假的了吗？”银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他知道罗掌柜的回答。
罗掌柜轻笑一声，“自然是看出来了，但我还是‘信’了。毕竟，人更重要。换了凌光，他也会同意去救人的。但等到他回来、批准我们，恐怕已经太晚了。”
“什么！”卿云又差点拍桌子，这一回直接被绪风抓住了双手。但他有些气愤的话还是冲出口了：“前辈你看出来了还照做？你明知道会害小银受罚，竟然不阻止？而且，当年凌光前辈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自己不知情的！”
房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还是绪风打破了死寂，“前辈，我们二人一直很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今日得知前辈也是自愿救我们的，我们应当感激。卿云只是因为感到意外，而有些情绪激动。”
“人之常情，我理解。”罗掌柜偷偷瞄了小少爷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放心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其实，那天我看到手谕的时候就知道是假的，但是小少爷却说‘再晚他们就死定了，但是我，师父不会杀我的’。后来，我之所以要装作不知情，是为了不让凌光太为难，当时小少爷已经把责任都揽下了，凌光给了我一个眼神暗示，要我装成不知情，这样他就不必再操心我这边，而能全力救治小少爷了。”
“原来如此，”绪风做了回应，“当年那件事后，我们俩都没脸面再去见小银……谁知道……”没说出的半句话是：谁知道，小银还这么小就被人害死了。
“是啊，离未生也不是好东西。真不想帮他，但你们说，不帮他，还有谁配得上杀手之王的宝座的？无心无月两个也是跟着离未生混的。”卿云有些没好气，“但是，帮他，办法还有。为他伪造手谕，不值得！”
“咳咳……”银轻声呛咳了几下，然后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前辈已经不是教主了，教规说的是不能伪造教主的手谕。但现在，就算前辈怪罪，他也最多骂我们一顿就过去了。”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这回是卿云最先反应过来，“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凌光前辈人还是很好的，没教规管着的话，说不定咱们真的没问题？”
“但若是有其他人直接找到了前辈，穿帮了的话，局面可能会更加难以控制。”绪风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回倒是罗掌柜打破沉默了，“凌光若是知道了无枉的现状，差不多也是这个立场，应当不至于当场揭穿我们。”毕竟，虽然能伪造手谕的人很多，但是罗掌柜知道凌光听说后第一反应肯定会想到小少爷，如今的情况下，他必定不会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