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动荡
时局动荡
七月初四的清晨，从一阵吵闹声中开始。
凌光阁里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推开一间间客房，似乎在找着什么人。罗掌柜想阻拦，却又怕拦得太明显反而暴露了楼里果真有秘密的事实。
楼下这番乒铃乓啷的嘈杂声响起的时候，银已经慢慢恢复了意识，不知是本来就要醒了，还是被吵醒的，他缓缓睁了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小凳上打瞌睡的凌光。
凌光也被楼下的动静惊醒了，但一擡头对上了银的视线，他便一时忘了去看看楼下的情况，“小银，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银的气息还是有些虚，“楼下……怎么回事？”
“别怕，若是闯到这里，有为师拦着。”凌光知道这会儿与其出去看情况，不如守在房间里，兵来将挡，曾经的杀手之王，哪怕隐退了，要对付几个不长眼的后辈仍然是轻而易举的。
“这个你怎么解释？”下边的不速之客似乎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这个人真不是我要隐瞒，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罗掌柜的声音，乍一听像是很慌张，但熟悉情绪的人能听出伪装成慌张的语气之下有着如释重负。
“哼，既然不认识，那我们把人带走了。掌柜的没意见吧？”
“这位客官的钱也结清了，自然没意见。”
“那就，多谢掌柜的配合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凌光也算松了口气。
银已经趁着师父警惕地注视着门口的这段时间坐了起来，感觉到了心跳稍许有些加快，他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小银，怎么起来了？”凌光的眼中有些心疼没来得及掩藏。
“刚才的人，声音好像在哪听过。”银说话间左手一直轻轻覆在胸口，气息稍有短促感，“但应该不熟。”
本来已经安静的楼下，这时又传来了两个少女的说话声。“这是怎么了？”“不能帮他吗？”这是师姐和她的朋友。
“对方是无枉的人，如今的凌光阁惹不起。”罗掌柜回答了她们的疑问。
“这一路上我们也听说过好多次类似的事情了，无枉内部似乎产生了分歧，有一些人支持离未生，有的人则反对他，还有一些人认可离未生做教主却嫌弃他心太软，总是想代他出手。方才很可能是第三类人要铲除异己。似乎支持离未生的和反对的，这两方也互相打了好多回了。另一帮人倒是不搞窝里斗，但是喜欢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这是师姐朋友的声音。
“终究是他们的家务事。离未生采取那种手段夺取教主之位的时候，就该想到难以服众，混乱是注定的。”这句话是师姐说的。
“唉。”罗掌柜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们不要怪他，若是他不阻止小少爷，这件事只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掌柜的，我们先走了。待师叔起了，烦请转告一句话。夜莺那边的事，若是师叔不方便，不必强求的。我们夜莺的家务事，也确实该我们自己解决。”师姐是准备要离开洛阳了吗？
“我们真的不用和师叔道个别吗？”师姐的朋友竟然已经这么顺口跟着喊“师叔”了。
“嗯，不用。其实师叔已经起了吧。只是在里边守着什么不能被知道的秘密，怕是不希望我们现在去打扰的。”师姐的话若有所指，换来的却只是她朋友充满疑问的“什么秘密”，但师姐再没有回答什么，她们两个离开了凌光阁。
而听到了这番对话的银，却意识到了师姐可能已经猜到了他在这里。
凌光却完全想偏了，“余丫头这是觉得我又在研究奇怪的药物吗……果然是坑她太多回，被记仇了啊……”
银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师父，开口想提醒，却又闭上了嘴。算了，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师姐有那么聪明吗？没有。所以，不可能知道的。
“师父，你……不和她们一起走吗？”银记得师父是决定要去帮忙的。
“嗯，她们两要去找其他晶石，不顺路。”凌光的意思是，他之后会直接去夜莺的总部支援她们。
“我还以为，是我耽误了师父的时间。”银微微低头。虽然，他私心确实是想要师父留下的，所以在察觉自己发烧的时候，心里还窃喜了一下。但，他也知道师父去帮忙才是对所有人更好的选择，即使他会寂寞。
凌光一声轻笑，再次揉了揉银的脑袋，“傻孩子。想不想跟为师一起去岳州？”夜莺的总部在洞庭君山地下。
银是惊讶的，他当然想去，他害怕被人抛弃，即使明知道师父一定会回来，但还是害怕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待。他也想去看看他一直期待着的好戏，想知道阡陌最终会帮谁，想知道师姐她们能不能赢。
但是……“不了。我若是去了，会拖累师父的。”现在的自己就连走出房间的能力都没有，若是跟去了，还要麻烦师父照顾。再万一被萧清寒绑了做人质……总之，他不能让师父在战斗中分心。
不过，“师父，可不可以满足我两个要求？”银擡头看向师父。
“什么要求？”凌光是一定满足你的意思。
“我想要一件兜帽能遮住脸的衣服。师父去岳州帮忙，来回怕是要几个月。等师父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早就能下来走走了，若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会很难受，我想能出门转转。”
“没问题。另一件呢？”
“我……想要一把小刀，短匕也可以。用来防身。”银本来的刀和折扇都不知被谁捡走了，总之韩念月就没看到，更不可能一起捡回来了。
这回凌光却稍微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你心肺间的损伤尚未痊愈，不可太累。只怕兵刃在手也反倒是要被人夺下。”
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凌光又一次轻轻揉了揉徒儿的脑袋，“小银，累了就再睡会儿。为师去给你找几身衣服来。”这段时间银一直没出过房间，所以凌光也没准备银能外出穿的衣物。
凌光离开了房间之后去了地下那间密室，本来他是打算把徒儿藏在密室里的，但自从把人抱到了自己房间之后，这间密室就成了存放一些韩念月送的东西的小仓库。
不得不说，韩念月是真的把银当成自家孩子了。以至于凌光越来越不好意思告诉她，银其实并不“可爱”，至少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可爱。甚至……以往那几个试图成为他师娘的女子，都被毁容了……凌光心里早就察觉到了，银会将某些人视作是他的所有物，不允许这些人离开，也不允许这些人身边出现比他更亲近的人。
而且，其实当年凌光打算离开无枉，有一定原因也是想纠正小徒儿的这点“扭曲”心理。他想让小徒儿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些时候必须放手。有些执念必须放下，才能走得更远。
但结局却会是如今这样，凌光对于小徒儿，心里终究是有愧的。若是他当年没有丢下那两个孩子，没有隐退。就不会有幽州那件事，离未生也不会进退两难，银更不会变成如今这般伤病缠身。
但后悔是没有意义的。
凌光拿起叠放在床上的几件衣服，这些都是韩念月送的，她早就想到了银没有外出能穿的衣服，于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不得不说，女性果真是心细，衣服的大小也差不多合适，还准备了一些不同的样式，这是因为韩念月不了解银的喜好，怕猜错了尴尬，就干脆什么风格的都备上。
正挑着衣服，罗掌柜却敲门走了进来，“老爷，韩姑娘又来了。”
“她……这次又拿什么来了？”凌光已经完全不意外了，只是开始头痛，要怎么让她放弃幻想。
“这回倒是……没看到拿了什么。只是，韩姑娘说一定要见见老爷。”罗掌柜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