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1章

第11001章

jet坐在桌前，铅笔在纸上游走，勾画着某种复杂的线路图。办公室里光线昏暗——那个愚蠢的玻璃工装错了单向玻璃，现在他不得不拉上窗帘，因为刺眼的阳光比阴暗更令人烦躁。

但比阳光更让他恼火的，是另一件事。在斯克利夫医院的一间病房里，重伤的"worm"正被严密看守着。他被送进来已经快一整天了，比起那个注射"波洛明"后十分钟就心脏骤停的女通灵者，他可能掌握着更多关键信息。不过，那女孩死前透露的情报，已经足以让jet脸上永远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而且她还没说完，远远没说完。

必须立刻审讯"worm"，趁热打铁抓住所有人，但医生们至今无法让他恢复意识——尽管jet命令他们用尽一切手段，甚至包括那些不该用的方法。jet自己在"worm"病床前守了好几个小时，最终一无所获地离开，只在病房外布下警卫，要求一旦黑客苏醒就立即通知他。

头痛开始发作。jet揉了揉太阳xue——他不想再碰那些药粉——但无济于事。好在疼痛还能忍受。这位网络专家闭上眼睛，铅笔仍在纸上无意识地涂画。

女人和小女孩。她们挥着手，笑着……近得仿佛能触摸到栗色的发丝，能用手掌抚过脸颊……她们消失在雾气中，取而代之的是莱萨监狱灰暗的牢房。嗑药嗑疯了的警卫们提着电棍冲下来执行某项任务，囚犯们汗臭肮脏的身体……远处两个壮汉在疯狂厮打，周围围着一群疯子般的囚犯，警卫们站在高台上观战，下注、起哄。他们很清楚，这场斗殴之后，总会有人永远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但他们不在乎。莱萨是座特殊的监狱，在这里，囚犯的生命不过是公司钱包里的零钱。雾气……吞没了莱萨，转而打开一辆密闭装甲巴士的门，戴着面具、穿着防护服的人正把几十个人塞进去……透明超强塑料制成的囚室，带有沉重金属镣铐的钢制床铺，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还有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

jet猛地一颤，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呻吟，双手扯开衣领去摸那个救命的药瓶——

就在这时，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安检岗哨。自这栋大楼建成以来，岗哨直接呼叫局长办公室只发生过一次——安装对讲系统那次。警卫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手，没人会按错按钮。

jet按下接听键，扬声器里传来他最得力的助手梅斯紧张的声音："指挥官，fsb的人来了。已经进了电梯。六个人，全副武装。看样子是冲您来的。"

梅斯是个老练的特工——不是年纪大，而是经验丰富。他是jet的老搭档，从基层一路并肩走到现在。jet提拔他是明智之举：梅斯是rusb最优秀的特工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有敏锐的嗅觉，能像狼察觉猎人一样预知危险，提前做好准备。

而现在，危险似乎真的来了。

"明白了。"jet切断通讯，将药瓶塞回衣领，双手撑桌死死盯着门口。

一分钟后，特工们破门而入。两人封住出口，四人呈半圆形围住办公桌。为首的掏出证件展开："基克纳泽少校，联邦安全局。"

"斯拉瓦，何必这么正式？"jet冲少校眨眨眼，"咱们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

基克纳泽面不改色收起证件："跟我们走一趟，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

"老天，何必跑那么远！"jet夸张地摊开双手，"现在就能回答你和弟兄们的任何问题。"他又冲旁边特工挤挤眼，对方却冷笑着掀开衣摆，露出手枪："别演了，jet。"

jet十指交叠缓缓点头："奇怪。联邦安全局出动六名武装特工，就为'请'个网警去喝茶？"他眼中闪过寒光，"你们有逮捕令吗？"

少校与同僚交换眼神后，从内袋抽出对折的文件。jet展开纸张推了推眼镜："越狱、一级谋杀、二级谋杀、审讯期间杀害证人、策划谋杀......"他突然擡头冷笑："照这说法，我简直是个连环杀人魔——你们从哪个垃圾堆翻出这些罪名？"

"这不是胡扯。"少校一把夺回逮捕令，仔细折好收进口袋，"你就是个疯子，jet。早在你还是黑客'椰子'科斯佳·科辛时，早在你被关进莱萨监狱前，你就已经疯了。后来你越狱了，科斯佳·椰子从此消失——顺带灭口了给你整容的医生。而jet这个身份，凭着对黑客世界的了解、野心和聪明才智，一路爬到了网络警察的最高层。"少校突然露出讥讽的笑容，"对了，差点忘记......你可不是普通人，jet。你是个改造人。没想到吧？网络警察总局局长给自己装了法律明文禁止的战斗义体。"

他举起手铐，声音陡然转冷："慢慢把手伸出来，否则我们当场击毙。"

门口两名特工亮出短粗的冲锋枪，围在桌前的众人也纷纷拔出手枪。

jet闭眼舔了舔嘴唇，轻声说："他们都是罪犯，斯拉瓦。我杀的那些黑客——都是没有原则、没有良知的败类。你根本不知道......"

"少在这诡辩！"少校厉声打断，"把手伸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失去妻女的滋味！"jet突然提高音量，"没错，我曾经是黑客。文特鲁家族的成员，还记得吗？特拉维夫那次行动，航空管制系统被黑，□□让几架飞机在空中相撞......"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妻子和女儿就在其中！是被我所谓的'朋友们'害死的！"

jet猛地站起来，手铐哗啦作响："我举报了他们，举报了所有认识的黑客。文特鲁家族只是开始。这些黑客组织叫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正在慢慢摧毁这个世界。而我，听到了吗斯拉瓦？我是地球上唯一敢站出来阻止他们的人！你现在要逮捕我，就因为我铲除了这些毒瘤？"

他的表情如此震惊，仿佛真的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被捕。

"听你这么说，圣徒jet——哦不，应该叫你'椰子'jet，"第三个特工讥笑道，"赶紧把手伸出来，别考验我的耐心！"

jet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伸出双手。

基克纳泽少校一手持枪，另一只手利落地给他戴上手铐。jet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脸上再无任何表情。

他看起来已经束手就擒。

第二名特工掏出便携扫描仪对准jet，随后向少校汇报："没有武器。"

"他本身就是武器。"少校低声嘟囔。

"起来。"他命令jet。

后者温顺地起身向前，挡路的特工侧身让开。jet礼貌地点头致谢，朝门口走去。

基克纳泽少校率先走出办公室，jet低着头紧随其后，像个闯祸后被押往校长室的小学生——惊恐、迷茫、难以置信，尚未完全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却已预感到惩罚将至。

但这副"学生样"没维持多久。

刚跨过门槛，jet突然转身一脚踹上门，将一张不知从哪摸出的塑料卡插进电子锁，"咔"地折断。少校急忙拔枪，却被jet一记鞭腿踢飞武器。紧接着的侧踢直接折断了他的颈椎。jet就地翻滚接住手枪，巧妙地将手铐链条卡进枪管，扣动扳机——链条应声而断。

女职员的尖叫声中，jet连开数枪打坏电梯控制系统，冲向楼梯间。他在十八层高的栏杆外悬空晃荡，对吓呆的职员露出微笑，突然松手。

当特工们三十秒后破门而入时，只看到基克纳泽的尸体。jet此时已下到十楼——他像人猿泰山般逐层飞跃，每降一层就抓住栏杆缓冲。发现追兵后，他灵巧地翻回栏杆内侧，子弹全部打空。

"操他妈！让他跑了！"一名特工骂骂咧咧地停下脚步。另一人正对着耳麦急促汇报："立即封锁所有出口，调派特警..."

一切都晚了。这位前网警局长成功脱逃，等待这些特工的将是上级的雷霆震怒。

一切始于昨日，就在"worm"在rinat家附近伏击网警特别行动组的同时。联邦安全局的服务器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从被黑的在线玩具商城服务器发出，显然出自黑客之手。

邮件详尽揭露了jet的前世今生：从文特鲁黑客组织成员"椰子"科斯佳·科辛，到改头换面成为网警局长的血腥发家史。精确到日期的行动记录、所有接触者名单、地下整容诊所地址（医生们随后都被灭口）——这些情报显然经过数月精心搜集。

更惊人的是邮件指证jet体内植入了军用级战斗义体，却未说明改造地点。安全局连夜核查后确认所有细节属实——这位"正义化身"竟是彻头彻尾的罪犯。

当突击队出发抓捕时，同样的爆料已同步送达全球主流媒体。记者们通过内线火速验证后，jet陨落的新闻瞬间引爆所有头条。这位曾被誉为"国际网安英雄"的人物，竟被证实参与过网络恐怖主义！

阴谋论甚嚣尘上：有人说他是恐怖组织安插的棋子，准备制造比"特拉维夫空难"更惨烈的袭击；有媒体声称他的天价改造手术由"□□新头目瓦尔·埃姆莱斯资助......昔日英雄转眼沦为全民公敌，就连他剿灭俄乌两大黑客集团的行动，也被重新定性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

这场地震不仅震撼了rinat——整个黑客世界都为之战栗。

而这一切，都与jet生前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那份神秘的"公开合约"——无人产生联想。或许是因为，这个案子压根不存在于任何官方记录中。jet本打算亲自处理，根本没走正规立案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