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四）

渐行（四）

从神识里出来的柳眠禁不住颤栗，心口阵阵的痛，平缓地松下一口气。他起身看见桌子上的餐盒，柳眠打开一看，留了字条，说让柳眠记得吃饭。

柳眠笑笑，将字条放下，给食物施加一些温度坐在木凳上吃下。

他想着那孩子，离那件事发生还有好久好久。他的眸中忽然出现一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有些悲凉又有些哀怨。

今日突然来了兴致便唤剑起舞，剑气长虹，破响长空，步伐越来越疾剧，周身的灵气都翻涌起来，朝后一刺，柳眠捂着胸口将体内的浊气逼出来。

咳了好几声，他擡头看看头顶的硕日，眼前明晃晃的出现一小片光斑，擡手划过眼前将它除去。

院门外来了一位传信的弟子，告知微生渊兰请他到月殿一趟。柳眠应下，走入齐池的房间，替他涂上新药膏。

抚了抚他的额头，垂下眼眸，收回手时碰到了那支糖葫芦，糖浆已经有些开化了，红润的光泽都变得暗淡。

月殿好的很久没有被人进入一样，四处都是落叶，柳眠看着唯一打开的房门走进去，微生渊兰看起来疲惫不堪，但还是礼貌的请他坐下。

“月门主找我来，可是有那魔修的消息了。”

微生渊兰没有回答，沉寂了一段时间，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掌门传音来说柳门主有要是要同我询问。我这就赶回来了。”

柳眠看出微生渊兰的犹豫和躲闪，没有着急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微生渊兰。

“这是……”

微生渊兰打开看见一些碎裂的瓷片和红白参杂的药粉，随手撚起来，放到鼻底问问，被柳眠出声制止。

“这是掺了缓灵散的陨坠丹。”

“邪物，从我门下找到了。”微生渊兰放下手里的手帕，看向柳眠。

“是你门下弟子蓝之林送到我手里的，说是药修给的疗药，还望月门主可以及时查清。”

“这我知道了，谢过柳门主了。”

柳眠同他又客套了几句，看见微生渊兰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索性同他讲自己要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停下来，斜侧着脸，金灿灿的日光找到他半张脸上，他手握着拳头紧了紧。

“渊兰兄大义灭亲的举动，柳某也很钦佩。”

微生渊兰没出声，柳眠看了眼身后的他，转身离开。擡脚时听见他说，无可奈何。

柳眠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闷痛，咬着牙踏出月殿。

雪门传来信件，最近的主修选已经开始了，曹安安在宫门的后山那里种下了百亩桃花，纪知出门外派偶然去到柳闻星所处的地方，他一切安好。

柳眠早些时日同刘岑传信，让他向顾桓借出一本他已经阅过半本的经文传到他手里，如今正好同书信一并传来。

月光下的清波里闪出条条的亮光，一条大鱼从江面上跃起，柳眠不知不觉来到了落霞剑门的落池边，看满塘的水，默默无语。

他的嗓子仍旧嘶哑着，一天说不了几句话就考试疼，可是回到宫门后还要教习课程，要早想办法恢复地快一点才行。

柳眠进入自己的神识看见齐池已经从藤笼里走了出来，一袭青衣背对着他。

“师父，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齐池笑着转过身，柳眠看见他朝自己跑来，很自然地张开手臂，却反而齐池拥入怀中。

“师父。”齐池开心极了。

柳眠拍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刚开自己。

“师父就这样躺在我怀里吧！我能抱得动师父。”齐池说着就将柳眠抱起来。

柳眠没精打采的靠在他怀里。

“师父怎么了，是累了吧！我们快些睡觉。”

齐池变出一张木床来，坐在上面，硬得硌人他才想起来要铺上被褥，引来许多桃花瓣铺满整张床。

还没等齐池躺下就听见柳眠的慵懒的声音响起。

“阿池，你每日都在我的神识里做些什么？”

柳眠擡头看着齐池，摸摸他的脸，响起曾在人间看到过的恩爱之人那样，取几缕齐池的头发，将它与自己的辫起来。

“好好练功，若是日后寻到何时的时机，我就能在现世化形了。”

“还有呢？”

“师父喜欢的那些东西，我也凭着记忆里的方法做了几次，可惜都没能成功。”

“都做了什么？糖葫芦吗？”

齐池笑起来，低头吻了一下齐池，弄得柳眠刚编好的辫子又散乱开来。

“师父，阿池还不知道师父喜欢糖葫芦，阿池不过学着栽了些桃花和梅花罢了，想让师父能在神识里看见它们茂盛的样子。

“谢谢师父！”

“你谢我什么？”

齐池侧过身抱着柳眠躺在床上。

“谢谢师父告诉我自己喜欢什么。师父白日里琐事繁多，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