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香消玉殒
第122章香消玉殒
临城群山环绕,地势不平,群峰如剑插天,壁立千仞无依倚说的就是这个场景,当云军败退到这里时,看到山路崎岖的道路,不禁都失了血色。而此时云雄看看二十五万兵马现在只剩下十几万,心疼得无以复加,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要是等到天色完全进入夜晚,这对他们行军来说是十分的危险,所以他也来不及多想,便要率领兵马立即离去。
但是,玛肃突然出声,他对着云雄谨慎道,“将军,您看,这条路,在两山的夹缝中,非常的狭小,若是有人派兵埋伏在后面,相当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于我军来说相当不利,所以将军要慎重。”
云雄得到玛肃的提醒,此刻也认真地打量眼前的道路,果然如玛肃说的那样,两山当门,却只能容三四个人并排而过,若是有人在前面埋伏,他们的兵马也来不及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云雄顿时心惊,可是后有追兵,前路又未卜,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时候,远处隐隐传来兵马嘶鸣的声音,在场的人都不由一颤,云雄再三思量后说道,“祭司,如今后面有追兵,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来说,很难抵挡,现在也只有前面这一条路可以走,虽然有隐藏的危险,但是我们走这一条路应该也是相对安全的,因为南旭不可能会提前想到我们会走这一条路,除非他们……”
说到这里,云雄想想也不可能,除非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否则怎么会布下这一个局,但如果真如他所想,那么能布下这个局的人境界之高,恐怕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脑里竟然浮现了之前那挺拔如竹的声影,云雄心里沉了沉。
“将军,不如先让一队士兵前去探路,若是没有异样,我们再继续行走,若是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做出应对之策。”为了安全起见,玛肃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云雄一听,立即点头,此时除了这方法,也没有其他计策可用。紧接着就有一队士兵领命小心上前探测,众人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朝山道走去,而走在山道上的士兵也是胆战心惊的,但是最后他们都毫发无损地通过了山道,此时领头的将领顿时朝他们挥手示意。
“将军,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不然等南旭的兵马追来,我们就来不及了。”玛肃见前头的士兵都安然无恙,于是脸色一肃,对云雄催促道。
眼下也别无他法了,于是云雄一声令下,所有将士立即朝那条山道上走。
黑云压山山欲摧。夕阳西下,天空已经扯上了黑幕,笼罩在整个大地上空,耀眼的日光在山头上隐去了它的光芒,在跃入地面的那一刻,星星点点的亮光顿时跳了出来,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向地上的人们昭示着它们的存在。
而此时山风开始刮起,一阵一阵带着山林独有的阴冷之气,朝云军们猎猎而去。山风所带着的气息越冷,就说明着夜晚越来越临近了,所以在纷杂的行进脚步声中,依稀可以听到一阵接一阵风在山中盘旋着,发出一声声冷冽的呼啸声,在这样的场景中,平白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慌。
所有的将士都屏住了呼吸,小心地迈出每一步。
正当一半兵马通过山道时,意外发生了,不知从何处射出来箭羽,密密麻麻朝云军而去,而且箭羽上都带着火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山道,而一阵喊杀声突然凭空冒起,云军一阵惊慌,士兵们正要四处逃窜躲过那些带着火苗的箭羽,突然被山道尽头涌现士兵堵住,只见他们人手握着一把弓箭,随手朝他们射去,反正所有云军都挤在山道里,朝哪里瞄准都能射到人,于是他们射的速度更快,而云军的损伤也更加重。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会突然有人袭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雄大惊失色,他看着前面涌现越来越多火光,有的是来自袭兵的箭羽,有的却是自己的兵士被箭羽射中,兵服上着起火来。看着这惨不忍睹的画面,云雄目赤俱裂,双手挥起了大刀,朝袭兵而去,但是箭阵一波接一波,他光顾着抵挡,却很难上前一步,而且山道狭窄,根本就很难发挥出实力。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前面有箭阵,后面有南旭追兵,情况大大不妙啊!”玛肃一边帮云雄抵挡着箭羽,一边环视局势,但是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被眼前的局势吓得惊恐不已。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来到这里,然后暗中埋伏,趁我们不备,发起攻击,现在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将军,我们现在是进退两难。”玛肃发现前面拦路的袭兵居然都穿着南旭的士兵服,才发现他们中了南旭的诡计,心里大骇。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设了这么一个大局引我们前去!”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云雄肝胆欲裂,只能呐喊着让士兵们朝前杀去,唯有杀出重围,才有获得一线生机的可能。
只是,箭阵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息,而他们每前进一步就被逼退,根本就冲不上去,更别说冲出重围了,他们寸步难行,只能任人宰割,而这时候,身后的追兵也赶到了,此时他们与前面的追兵形成合围之势,把将前后的退路都阻断了,对于云军简直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那么简单。
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云雄已经杀红了眼,血滴溅在他的脸上,顺着他脸上的刀疤直下,带着血腥的狠绝,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将军,您先走,我帮您掩护!”玛肃也杀红了眼,衣服下摆都沾满了血迹,而手臂上的衣袖也破了几个大洞,不复之前身为祭司的亮丽光鲜,整个人狼狈不堪。
云雄一刀解决眼前的人,他想也不想地否决,“兵未退,将怎可先走?兵在将在,兵亡将亡,我誓死和将士们在一起,临阵脱逃算什么好汉!”
云雄的一番话,顿时激起了身边众将士的士气,各个都昂扬起斗志,但是二十多万兵马眼前已经剩下不到五万了,就算他们此刻士气大发,也抵挡不住南旭兵马之众,云雄等人,依旧是节节败退。
而此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山道的另一端,黑夜降临,整个大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万籁俱静,所以她能一眼看到不远处火光四射带来的光亮,以及兵刃相接的响声,肉搏的惨叫声,在山间回响,这不是父亲去攻打迎城的方向吗?难不成两军在前面开战吗?云觅真心头一紧,立即加快了脚步朝前而去,越靠近战斗的地点,就会感觉到空气中的热度越高,肃杀之意也更强,不知为何,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当云觅真赶到山道时,正好看到玛肃身上中了三箭倒地身亡,她瞪圆了眼睛,眼前这个情况是说父亲率领的兵马战败了吗?她不敢相信,可是满地死去的将士都是身穿着云军的士兵服,让她不由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跟父亲形影不离的玛肃死了,那父亲呢?云觅真只觉得胸口被紧紧地揪起来,她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人都不能平静下来,父亲,你可不能有事!云觅真一边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父亲的身影,一边在心里祈祷着。
乌黑的甲胄在火光四射的夜里泛起微微的光泽,也许这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是云觅真只要这一小小光亮就够了,那是她父亲的战衣,十几年来形影不离的战衣,也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父亲穿过最多次的衣服,父亲没事就好,云觅真此时看到奋勇杀敌的人,心里才放下心来。
但是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眼角不小心瞄到山道另一侧,一只长箭泛着冰冷的幽光,正对准着那乌黑的甲胄,蓄势待发。
“不……”云觅真惊恐地长鸣。
正在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如收割稻子般收割着眼前生命的云雄,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云雄对自己自嘲一笑,真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自己已经加派人手看管好她,她是不可能偷跑出来,况且自己伤了她的心,恐怕她是不会再认自己这个父亲了。
可是刚才是幻觉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耳朵里会自动自发响起了自己最挂念的人的声音吗?
云雄转身一刀,又有一人成为他刀下亡魂,但是余光似乎瞄到一淡蓝色身影正朝自己而来,那惊恐的神色,熟悉的声音,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
“真儿,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那直直朝自己奔来的人在不足他几丈远处生生停下,一衣襟裂帛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紧接着利箭穿进肉脯的声音。
这声音对于云雄来说一点儿也不会陌生,因为以前在战场上,这种声音是司空见惯的,但是,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让他揪心以及痛苦绝望。
云觅真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还是那般慈爱温和,就像儿时他教自己骑马时那样的亲近,一口温热的血腥不由涌上了喉咙,她轻轻皱了下眉头,那热流就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点点猩红落在了地上,却也灼热了云雄的眼眶。
“真儿……”
云雄颤抖着双脚,艰难地朝云觅真迈去,大刀从他的手中滑落,他也丝毫没有在意,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
虽然甲胄冰冷,但是云觅真却能感受到那来自父亲心里透出来的关爱以及暖意,所以再次被父亲温暖怀抱包围,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父亲,你不要担心,女儿没事。”
云雄心痛地看着那鲜红的血不断从女儿的口中涌出来,而此时女儿还反过来安慰他,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和痛楚。
“真儿,不要说话,父亲带你去看军医,你撑着,不要睡着了。”
谁也想不到,这近似哀求的哽咽话语是从北邯的一代名将口中说出。
“不要浪费时间了,父亲,真儿,恐怕不能再在父亲面前尽孝心了,请父亲原谅女儿的不孝……”云觅真喘了一口气,费力地张口说道。
“不会的,真儿,你会好好的,没有人能将你从父亲身边抢走,就连阎王父亲也不许,真儿,你振作点,这不过是小小的箭伤,为父之前也受过不少次这样的伤,不会有危险的,为父一定会医好你的。”
说着云雄便要将她抱起,可是刚才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战斗,他早已精疲力竭,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所以当他刚把云觅真抱起来就脱力栽倒在地上。
“真儿,父亲没用,把你摔疼了没有?”云雄从地上爬起,慌乱地帮她检查着,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不小心便又让女儿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