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V]

第60章[v]

自月星河前往城外指点涂山赤炎后，流放之城的种田事业便热火朝天发展了起来。

虽然月星河不擅种田，但修炼一事一通百通，在他的指点下，流放之城田地的初步产量翻了三倍。

种田一事走上正轨后，凌霄便闲下来许多，也有时间抽空休息了。

这日，她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义父的封地已经收回来了，她剩下的事情便是提高实力，去灵界修理那帮修仙者。

玉女过来传话，说涂山弄玉有事要见她。

凌霄以为他有公事要聊，没想到他进入房间后，主动坐了过来，满面春风道：“苕华，我找到了一件物事，你必定会喜欢。”

“何物？”凌霄擡眸，随口问道。

自彻底消化八苦，拥有了无上的力量后，她发现自己身为人的欲望正在渐渐消失。

这是一个坏现象，也是一个好现象。

坏现象是她变得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现象是她已经隐隐有了成神之感。

她忍不住心想，当年的月星河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曾仔细琢磨过一段时间，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月星河心系天下，有苍生作为牵挂，不会像她这样早早生出神性来。

“苕华，你瞧瞧看。”涂山弄玉唤了她一声，将正在走神的她拉回来。

他右手往袖口里一伸，掏出来一面镶着红色宝石的圆形梳妆镜。

凌霄只是看了那镜子一眼，视线便定住了。

从镜子背面的凌霄花花纹，以及红宝石装饰来看，这面镜子的主人不言而喻。

凌霄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许久未提起过的名字：“……这是渊幻的镜子？”

“没错。”涂山弄玉将镜子塞到她手里，笑眯眯地道，“现在物归原主了。”

凌霄盯着那面光彩夺目，却照不出人影的镜子，半晌才擡起头，对他道：“……谢谢。”

“无妨。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涂山弄玉盯着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莫要和我客气。”

凌霄盯着那镜子看了一会，忽然擡起头道：“你可以先出去么？”

涂山弄玉知道她是想查探镜子，便乖觉地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待四周无人时，凌霄从榻上起身，慢慢举起了镜子。

看着手中光滑的镜面，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内灌入魔气。

过了一会，原本空荡荡的镜面出现波纹，一张苍白的脸慢慢出现在镜中。

镜子里的渊幻比凌霄印象中还要青涩许多，那张与涂山弄玉相似的脸上毫无媚态，竟然还留着孩子似的童真。

他一双紫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从溪水中打捞出来的宝石。

这时，镜中的渊幻笑了起来，轻声唤道：“姐姐。”

“……”

凌霄神情一顿，突然自言自语道：“镜子里竟然还留有残念？”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

镜子里的渊幻注视着她，自顾着说道：“姐姐，你来看我么？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眼神急切，自顾着继续说道：“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凌霄表情僵硬，眼神难得地流露出迷茫。

这面镜子应当是渊幻平时无聊说话的对象，因他往镜子内灌入了情感，所以镜子形成了一道残念。

感应到亲人的气息后，镜子里的残念自动被释放，投映出渊幻生前的影像和话语。

可惜镜子内的渊幻残念没有灵智，只会凭借本能说话。

凌霄右手在镜中一拂，忽然，镜中传来一股吸力，将她整个人拉了进去。

一阵极速的下沉感过去后，眨眼之间，她身边的房间变成了熟悉的沙漠。

她踩在松软的黄沙地上，狂风卷起她雪白的头发，不远处浓墨似的黑云之中，一座高大的黑色城池如一头巨兽，在山坡上沉睡。

凌霄只是擡头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里是流放之城。

准确来说，这里是曾经的流放之城。

她循着感觉，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城外。

与如今的流放之城不同，镜子里的流放之城内妖魔遍地，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耳畔传来“咯嘣咯嘣”的脆响声，像是有人在嚼东西，凌霄循声扭头望去，看见一只血魔蹲在墙头，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腿骨。

他口水直流，贪婪地吸着骨头上流下来的骨髓。

通过那腿骨的形状，凌霄辨认出那是他早已死去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