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9章原来这就是那个实验。……
等哈利要跟着被捆绑结实的福特一起踏上威廉的马车时,却被旁边的福尔摩斯抬手拉住。
哈利看着自己手腕上修长的手指,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今天一整天,不,准确来说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接触到的信息太多太杂乱,整个人都空懵懵的,急需给卡尔警督汇报、整理材料归档,然后回去躺着。
但很明显,夏洛克不是这么想的。
“我的朋友,那些琐碎的细节相信威廉能处理好,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探查。”福尔摩斯的话在哈利耳朵里无异于是——
嘿,来加班吗?
不想来。
但……
他看着依旧不改兴味的福尔摩斯,在去不去中间纠结1秒,肩膀微微塌陷下去,轻叹一声,好吧,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解惑。
目送着被‘委以重任’的威廉等人离开,好像一瞬间全伦敦的车马又消失了一般,他们等了会儿才叫到新的马车。
福尔摩斯习惯性扫过车夫,随口问道:“你当过兵。”
虽然他把一个问句问成了陈述句。
“您真是眼力过人。”车夫拉动缰绳点点头。
哈利仔细观察对方,眼神机警,嘴唇紧抿,双肩宽阔厚实,身子挺拔,牛仔外套洗得发白依旧整洁笔挺,还穿着一双惠灵顿靴,虽然如果让他随口就说出这人是士兵有些困难,但根据夏洛克的结论反证他当兵倒也难度不大。
就当是一个随堂练习,哈利暗自做完分析跟着上了马车,刚坐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夏洛克,这个案件还有未解开的谜团吗?”
他刚才冷风中吹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谜团,一切就如同夏洛克说得那般顺理成章,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审讯人员能不能从爱德华·福特嘴里再翘出点别的秘密,至于其他,就没什么了吧。
“还有个疑团至今悬而未决,”福尔摩斯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击,“凯瑟琳一直在替弗雷德里克保密,可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虽然密室的地板有耳钉,弗雷德里克来来回回那么久都没有发觉,这似乎说明他有些粗心,但实际并非如此,在喜欢同性这件事上,弗雷德里克吃过亏,所以他掩饰的很好以至于他们检查密室时都没发现他丝毫破绽,那凯瑟琳是怎么知道的?
福尔摩斯相信弗雷德里克绝不会大大咧咧地把一封如此直白的粉色信笺托付凯瑟琳送到家中,可如果不是家,那又是哪里?
“对啊!”哈利的眼睛瞪大,左手握拳拍了下右掌,“而且,如果我们沿着线索找到弗雷德里克的爱人,是不是可以为弗雷德里克埋葬的地方献……”哈利忍着肉疼说出口,“献一束花?”
他一直以为大福尔摩斯说得意思是要把研究员送去解剖,可如果他还有爱人,那么冲大福尔摩斯建造多个密室都要护住对方的态度,或许会把尸体交还给那个人,这样他们是不是还可以祭拜一下。
他不知道这位研究员喝不喝酒,但花肯定是不会出错的选项,他本来想说一支的,可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反正今天已经得到10先令了,掏出一点点来应该也无所谓吧。
不,还是有所谓的。
想想初春时节鲜花的价格,哈利决定等回去问问卡尔报不报销。
马车开到圣乔治火焰火药厂的时候,那里已经回归到平时井然有序的工作生活中,一个人的离去并没有给其他人留下太多痕迹。
“福尔摩斯先生,查德威克警官。”厂长接到守卫的传信连忙过来,“有什么指示?”
“谈不上先生,”福尔摩斯摆手示意他别太紧张,“我们想找凯瑟琳小姐问一点事情。”
“好的,”因为之前的事情,厂长对这两位先生充满信任,也没问是什么,转身去找到女儿,还贴心地站远了些。
“凯瑟琳小姐,你在送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福尔摩斯这次换了个问法。
“先生,我说过事情过去太久,我不记得了。”凯瑟琳本来还好奇他们为什么再一次回来这里,可听到问题,她整个人重新戒备起来,非常迅速果断地回应,并且随时想结束话题离开。
“如果您想隐瞒的是一份不受祝福的爱情,那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利挡在对方行进的路线上,委婉地暗示道。
“你们?”凯瑟琳的眼睛猛地瞪大,随即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只有远处毫无所觉的父亲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我不想知道这件事和那些政府官员有什么关系,更不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爱情导致的灾祸,”凯瑟琳嘴上说着她不想,可眼睛已经透露出悲伤,“既然你们已经有所了解,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我确实替沃特先生送过信,并且不止一次,但他防备心很重,所以其实我只是按照他说的那样,去了附近的邮局,把信封交过去。”
“第一次流程很顺畅,信件沃特先生已经称重并且把寄信的钱提前支付给我,我购买邮票糊上去,工作人员熟练地分类,事情就这么简单地完成了。只是在第二次,我遇到了一个插曲……”
凯瑟琳吞咽了下口水,回忆当初还是会紧张,“我依旧和上次一样去寄信,可那天的工作人员看到地址时说了一句,‘我记得这块是墓地吧,’先生们你们能想象当初的我有多么惶恐吗?”
哈利听着有些毛骨悚然,他非常感同身受地点头,本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结果一下来到‘灵异’剧场,换谁谁都接受不了啊。
“那天人很多,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多问什么,还是收了信让我离开,可我的内心却像是有猫在抓挠,”凯瑟琳为自己违反约定的好奇心感到羞愧,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当时我想着,至少我该知道这封信是不是寄给真实存在的人。”
“我本来想着,这件事需要花费大量的气力,我得拼命记住分装信件的袋子,精准辨别这封信被放在哪里,被谁带走,甚至我要不要去那个据说是墓地的地方蹲守……”
“可没想到,一切出奇的顺利,因为我躲在后门,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这封信被一个邮递员给拆开了。”
“是的,一个邮递员。我又猜测或许是怀特先生并不信任我,制造了什么记号要求邮递员得再拆一层才能看到地址,所以为了排除邮递员的影响,我暗中记下墙上他们的排班表,特意选择没有那个邮递员在的一天去寄第三次信,但先生们,你们绝对想不到,他又来了。”
“他熟门熟路地拆了信件,甚至揣进怀里,再满脸笑容地去送信。我跟其他人打听过他,他们说他是个怪胎,4年前就来到邮局里工作,除了偶尔请假歇息两天外,全年不休,他们也问过他原因,他却特别有干劲儿地说,想多攒点钱,以后带着爱人在乡下买个小庄园养老。最奇怪的是,他们从未见过他的爱人,他也从不允许别人去他家,哪怕路过讨杯水都得站在门外喝完。”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一切。”凯瑟琳咬着嘴唇,“因为我曾经见过这类人。我小的时候隔壁也住了两个单身汉,他们活得很快乐,还会在父亲忙碌的时候顺手看会儿我,带着我玩,可这样两个善良的人,却被举报犯了鸡-奸-罪抓起来,再也没有音讯,后来我听人说他们已经去世了,可他们明明比我父亲小了好几岁。”
“从那时起,我就没了继续探究的念头,我只想尽可能地保守秘密。”
也就是说,弗雷德里克的爱人一直在外面陪着他,每天只能见到火药厂高高竖起的围墙,为了不错过恋人的信件常年无休,在恋人偶尔偷偷跑回来的夜晚像过年般欢愉庆贺,他们就这样,坚持了4年。
这就是爱情吗?
哈利的内心感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没谈过恋爱,可他看过太多次恋爱。
因为距离太远争吵,因为家务中的分工争吵,甚至因为中午吃什么,记不记得对方的喜好,点菜能否精准点到对方心里而争吵。
值得吵闹的事情太多,对自己边界感的过分明晰以及双方付出多少的分外在意,使得爱情总是掺杂着许多市侩的“有利可图”。反而这种近乎无望地等待显得尤为特别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