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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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牢牢记住，”奥罗拉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黑魔法防御术的核心，对于你们——尤其是低年级的学生——而言，并非学会多少炫目华丽的高阶魔咒去消灭敌人。那是傲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们的职责。

对于你们，最重要的目标，压倒一切的目标，就是——活下来！用尽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利用环境、利用智慧、利用你那点可怜但关键的魔力，去争取那宝贵的几秒钟、几分钟的喘息之机，等待教授们的救援，或者为自己找到一条逃脱的路径。

生存，是你们学习这门课的第一课，也是贯穿始终的最终课！”

她顿了顿，空气仿佛凝固了。她手中的魔杖缓缓擡起，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精确地指向了讲台上那个面目狰狞、獠牙外翻的巨怪标本。那空洞的眼窝仿佛正注视着台下每一个学生。

“昨天的巨怪事件，对于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三人而言，是一次险死还生的噩梦。但对于你们在座的所有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它是一份极其昂贵的、用生命风险支付的‘学费’。我希望这堂课，能真正让你们明白，当不可预知的危险如同毒蛇般猝然降临，当恐惧的冰冷触手扼住你的喉咙时——”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尖叫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是最无用、最愚蠢、也往往是最致命的选项！它们只会更快地将你送到死神的镰刀之下！”

她的魔杖尖端似乎有微光一闪，巨怪标本那粗糙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更加可怖。

“下一次，无论面对什么，”奥罗拉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希望听到你们用脑子思考、用智慧寻找出路的声音，而不是用喉咙制造那些除了吸引怪物注意之外毫无用处的噪音。至于那些……”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有意无意地掠过几个斯莱特林和个别格兰芬多脸上残留的、对巨怪力量依旧存有轻视或满不在乎神情的男生

“……那些还天真地以为巨怪只是童话故事里笨拙、迟缓、只会傻乎乎抡棒子的大块头玩具的同学……”她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我建议你们，课后不妨再‘虔诚’地、凑近一点，仔细‘欣赏’一下我们的这位模特朋友。

欣赏它那能轻易咬断钢铁的獠牙，欣赏它那布满老茧、能轻易捏碎你头颅的大手，特别是，好好丈量一下它身边这根沾满了不明污垢、能把一匹骏马砸成肉泥的‘小木棒’的尺寸和分量。我想，近距离的观察会给你们带来更……深刻的‘体悟’。”

她收回魔杖，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仿佛也随之消散了一些。“现在，”她简洁地宣布，“下课！”

学生们如蒙大赦，纷纷开始收拾书本，动作却比平时沉重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哦，对了，”

就在她即将踏出教室门的瞬间，仿佛才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奥罗拉教授轻盈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轻松愉快的表情，语气轻飘飘地补充道，

“今天的作业：十英寸羊皮纸论文一篇。题目嘛……”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让所有学生心头一紧的微笑，“‘论一年级生遭遇巨怪时的生存策略分析与实战推演’。周末前交。”

这句轻飘飘、仿佛在谈论天气般随意的话，却重若千钧，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落。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转身，黑袍翻飞，消失在教室门口，动作快得没给任何人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十英寸？！”

“生存策略……还分析推演？！”

“梅林的臭袜子啊！”

身后，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绝望至极的哀嚎，伴随着羊皮纸被粗暴翻动、羽毛笔掉落的哗啦声和砰砰声，汇成了一曲名为“论文地狱”的交响乐。

刚才关于巨怪力量的恐惧，瞬间被眼前这十英寸的“生存考验”所带来的庞大压力所覆盖。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沐浴在午后慵懒的金色光线里。

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将阳光滤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投射在古老厚重的橡木长桌和层层叠叠、高耸至天花板的书架上。

靠窗的一张长桌旁，气氛却与图书馆整体的宁静祥和格格不入。哈利和罗恩正深陷一场与“巨怪生存策略”十英寸论文的惨烈搏斗中，仿佛那羊皮纸是巨怪本身幻化而成。

哈利的羊皮纸上，可怜巴巴地躺着几个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墨团，一句被狠狠划掉、几乎力透纸背的句子依稀可辨：“……跑得比它快……”。

他一只手烦躁地抓着自己本就乱糟糟的黑发，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用羽毛笔戳着桌面，眉头紧锁，绿眼睛里满是焦躁。

罗恩的情况更糟。他面前摊开的羊皮纸几乎一片空白，只有顶端歪歪扭扭地写着题目。

他对着空白的纸页，发出第n次沉重而绝望的叹息，声音拖得老长：“十……英……寸！她绝对是疯了！彻头彻尾地疯了！巨怪！那种脑子里塞满石头和鼻涕虫的玩意儿，除了会抡着那根能把人砸成肉酱的大棒子嗷嗷叫，还能有啥策略？跟它玩躲猫猫？还是……”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猛地坐直，对着空气夸张地龇牙咧嘴，挤眉弄眼，“……对它做个超级无敌大鬼脸，把它笑岔气？”

与他们愁云惨淡、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战场截然不同，坐在他们对面的赫敏那边，简直是一片生机勃勃、井然有序的学术绿洲。

几本砖头般厚重的参考书——《常见黑暗生物弱点剖析》、《低阶魔咒的战场应用拓展》、《霍格沃茨：建筑结构与应急避险》——整齐地码放在她手边。

她的羽毛笔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快得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在摊开的羊皮纸上流畅地移动着，发出令人安心的沙沙声。

纸上早已爬满了密密麻麻、字迹工整清晰、条理分明的论述，段落分明，甚至还加了小标题和编号。她甚至还能一心二用，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将声音压得极低，与哈利讨论着明天的魁地奇训练：

“……哈利，伍德队长昨天训练后又跟我强调了一遍，他说你的飞行本能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得靠反应快！直觉！”哈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接话，对魁地奇的本能瞬间压倒了论文的烦恼，绿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痛苦地把头重重埋进摊开的、空白的魔法史课本里，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可我现在……梅林啊，我只想对着眼前这个想象中的、该死的巨怪，来个干脆利落的‘昏昏倒地’——最好能精准地打中我自己，让我立刻昏过去，就不用面对这十英寸的噩梦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从书本里传来。

“赫敏！亲爱的格兰杰女士！行行好！看在梅林的份上！”

罗恩猛地从他那片“论文荒漠”中擡起头，用充满哀求的眼神望向赫敏，身体前倾，试图越过桌子去偷瞄她那已经写满小半张的完美答案。

“分我一点点脑子用用吧！一点点就好！我保证就‘借鉴’开头那段关于‘脑子最重要’的论述……”

“想都别想，罗恩！”赫敏眼疾手快，一胳膊肘精准而有力地挡开了罗恩意图不轨的视线，同时另一只手迅速用一本厚书盖住了自己写好的部分。

她擡起头，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属于学霸的威严光芒，脸颊因为专注和一点点被打扰的恼火而微微泛红。

“自己动脑子想！这才是作业的意义！否则下次遇到真的巨怪，你难道指望抄我的策略活命吗？”她压低声音训斥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罗恩哀嚎一声，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回椅子里，继续绝望地揪着他那头可怜的红发。

哈利从书本里擡起半张脸，对罗恩投去一个同病相怜的惨淡眼神。图书馆午后的宁静，似乎只存在于赫敏周围那一小片高效运转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