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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莱德利会梦见绞刑架吗?

第697章莱德利会梦见绞刑架吗?

太阳西沉,伦敦的雾气就像厚重的纱幔,悄然降临在科文特花园的街巷之间。

煤气灯在雾中摇曳着淡黄的光芒,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回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夜莺公馆的后门。

亚瑟拎着手杖下车,没等敲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金发女郎弯着身子行了个礼:“欢迎回家,阁下,伊凡夫人已经在等您了。”

亚瑟摘下帽子微微点头还礼,从对方手上接过一个面具扣在脸上,随后迈步走进公馆内部。

相较于两年前,夜莺公馆的内部装潢没什么变化,耳边传来的也依然是那些丝绒帷幔下半遮半掩的暧昧对话,那些沉迷于“受罚”与“控制”的贵族绅士们,此刻正戴着各类丝带面罩沉醉于夜伦敦非日常的秩序之下。

只不过亚瑟没有心情在这里驻足欣赏,即便他很有可能在这里碰见不少老朋友,比如外交部的助理次官奥古斯特·施耐德先生什么的。

他径直登上通往三楼的螺旋梯,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那扇雕花橡木门。

菲欧娜正倚在长沙发上,身上只罩着一袭酒红色薄纱睡袍,蜷曲的黑发披在肩头,眼波流转,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那张苏格兰场的老椅子。”

亚瑟脱下外衣,将礼帽随手放在桌角,目光扫过她那双赤裸的小腿,语气却冷淡如常:“我今天早上才刚让莱德利回忆起,究竟谁说的话才是警务情报局里份量最重的。”

菲欧娜从沙发上坐起,半真半假地咬耳朵道:“那你得换上那身苏格兰场的制服,你如果每次都穿那身衣服去见他,我保证他大概梦里都会尿裤子。”

“我不在乎他梦里如何,他甚至可以在梦里学盖伊·福克斯在威斯敏斯特宫地下埋炸药把议会炸个底朝天。”亚瑟侧过头,眼神沉静:“但我需要他向我保证,至少醒着的时候,要给我卖力干活。”

菲欧娜听着亚瑟这句话,缓缓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葡萄牙马德拉酒,拂去瓶口的灰尘,慢条斯理地为他倒了一杯。

“看来,我亲爱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今晚心情不太好。”她将酒杯递到他手里:“威灵顿公爵的委托进展得不顺?”

亚瑟没有接过酒,而是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颌,目光沉沉地望着壁炉中跳动的火苗:“康罗伊是个狡猾的家伙,威尔考克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温顺。我需要对他们身边的人展开排查,又不能惊动内务部或宫廷事务处,涉及王室的事件永远都得加倍小心。”

菲欧娜转身坐在他身边,将自己的腿搭在他膝盖上:“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忘了夜莺公馆的耳朵和眼睛,永远比苏格兰场的密探更贴近人心?”

亚瑟慢悠悠地接过酒杯,啜了一口:“我来找你了,不然你以为我今天过来是打算在这间‘修道院’过冬吗?菲欧娜,我只是不太习惯用‘求助’这个词罢了。而且,靠着女人打开仕途,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我是亚瑟·黑斯廷斯,又不是法兰西的阿道夫·梯也尔、塔列朗-佩里戈尔。在‘裙带关系’这一领域,不列颠有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一人挑大梁足以。”

菲欧娜翻了个白眼:“真是感人至深的求爱。你在情感表达方面,简直比海关报税单上填的数字表现的还要可疑。”

“真是抱歉,你知道比起煽情台词,我更擅长制造政治丑闻。”亚瑟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再说了,情感本就像是报税。如果你填得太清楚,最后只会多交税。而这年头,哪怕是外交官们也养不起多余的负担了。不幸的是,我现在甚至连外交官的身份都没了。在下,亚瑟·黑斯廷斯,约克乡间一草民。”

“你还是老样子,你要知道你这副德行很难让人爱上。”菲欧娜挑着眉头道:“一颗心分给不列颠五分之三、国王五分之一、自己五分之一,剩下那零点几大概在我这里。”

“我和你的意见不同。”

菲欧娜闻言顿时有些上火,她瞪着眼睛质问道:“难道我连零点几都不配拥有吗?”

“那倒不是,你尽可以取走剩下五分之几。不过,亲爱的,我觉得剩下那零点几绝对是在子弹手里。毕竟这一点,已经由枢密院和医生帮我公证过了。”

菲欧娜刚想趁机耍性子,结果亚瑟嘴里冷不丁蹦出的笑话却生生将她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但转瞬又觉得自己这么快就被哄开心了貌似会显得很没心计,于是故意冷声问道:“不过你今晚不是来耍嘴皮子的,对吧?”

亚瑟,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我是来寻找灵魂的。而伦敦最适合救赎灵魂的地方,不是威斯敏斯特教堂,而是夜莺公馆。嗯……至少我的朋友奥古斯特·施耐德先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菲欧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可没少来我们这儿消费。对于那个黑森佬来说,我们的包厢可比忏悔室管用多了。不过嘛……”

菲欧娜靠回沙发,慢条斯理地交叠起双腿:“如果你的灵魂掉在这儿,我敢说它肯定不会被救赎,除非我亲自拿鞭子。不过我倒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可怜的灵魂惹得你烦心,值得你一路踱着雾气跑到我这儿来耍嘴皮子。别告诉我谜底就在谜面上,你要是继续和我耍心机,就别指望我会帮你。毕竟你也说了,亚瑟·黑斯廷斯,约克乡间一草民。”

“莱德利。”亚瑟简短地说,仿佛只是在念一则短消息:“我不相信那小子。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是那种连做梦都在想着该如何逃避责任的人。哪怕梦境里已经开始着火,他也要先斟一杯酒、配根雪茄再决定是跳窗还是告密。”

“那你还去找他帮忙?”菲欧娜似乎对莱德利很有意见:“你在苏格兰场有那么值得信任的老下属,随便挑出一个都比他人品好。”

“人品好和能力强是两码事。”亚瑟回道:“而且就这件案子而言,让人品好信念强的人去执行,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菲欧娜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或许威灵顿公爵和罗伯特·皮尔爵士当时找上你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亚瑟本来还想再说几句,结果被菲欧娜的这句话直接怼的哑口无言,他半张着嘴停顿了半天,结果这副窘态反倒逗得菲欧娜开怀大笑。

菲欧娜看见久别重逢的大金主脸都黑了,这才止住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一本正经的讨论起了工作:“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和莱德利不对付了。那你是打算处理他,还是拴住他?”

亚瑟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被菲欧娜这么一气,他直接反唇相讥道:“你说的就好像你还挺有主意。”    “那当然了。”菲欧娜得意洋洋地靠了上去:“你知道他这两年常来过我这儿吗?”

“呵。”亚瑟回道:“那又如何呢?你打算让我拿几份录音盘回去?来你这儿的大人物可有不少,如果我把莱德利的事情公开了,只会引得那群尊贵的客人们人人自危,还会把夜莺公馆有录音设备的事情泄露出去。要是犯了众怒,最后可不好收场。莱德利的性质和当年伯尼·哈里森的案子不一样,他现在可没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菲欧娜懒洋洋地纠正道:“或许吧,但是莱德利来我这儿可不仅仅是在享清闲。”

“嗯?”亚瑟抬起眼,微微皱眉。

“他在用你的名字招摇撞骗。”她缓缓说道,“不止一次,有客人在夜莺公馆享受服务的时候提起你的名字,说莱德利常在私下提到他和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旧交情,莱德利说你离开后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还有人说,他曾暗示你离开苏格兰场,是因为政治失势……甚至,背叛。”

“背叛?”亚瑟重复了一遍,语气低沉得像是伦敦塔下响起的枪声。

菲欧娜缓缓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当然知道,这种话是怎么传出去的。莱德利在五处控制了几条与议会关系密切的线,又结交了一些新贵。你离开后,他借机扩展了自己的势力。但这不是重点。”

说到这里,菲欧娜刻意顿了一下,她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急于巩固权力、掩盖过去。因为他在害怕,因为他有软肋,而且是那种能置他于死地的那种软肋。”

亚瑟情不自禁的把手上的酒杯搁在茶几上,身体前倾,低声问道:“你是说,他办了什么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案子?”

菲欧娜盯着亚瑟,嘴角缓缓扬起,她轻轻挑起亚瑟的下巴,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戏谑:“他不懂得欣赏女士的美。”

沉默,短暂而压抑的沉默。

接着是火光微跳,映出了亚瑟侧脸隐约收紧的轮廓。

“你确定?”

“我很少说不确定的话。”

菲欧娜从抽屉中拿出几封信和一块绣着“l.k.”字样的手帕,“l.k.”,这正是莱德利·金姓名的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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