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我家小吃摊是年代打卡点 - 满膛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52章

第52章

陆母把搪瓷碗往灶台上一放,蒸蛋羹的香气漫开来。她指着炕边的小桌子:“陆湛,你过来,今儿先学喂奶。”

陆湛刚把念念哄睡着,闻言赶紧直起身,军裤膝盖处还沾着孩子的口水印。“娘,我……”他搓着手,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突然觉得比扛枪还紧张。

“你啥你?”陆母从柜子里拿出奶瓶,往里面舀了两勺奶粉,“水温得试,滴在手背上不烫才行。”她边说边往奶瓶里兑温水,手腕轻轻转着,奶粉在水里打着旋儿化开,“你看,不能摇出沫子,娃喝了要胀气。”

陆湛学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奶瓶。等陆母把奶瓶递过来,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刚碰到奶嘴,念念突然醒了,小嘴张着“嗷嗷”叫,像只饿坏的小兽。

“快抱起来,斜着四十五度角。”陆母在一旁指挥,看着儿子把孩子搂得太紧,赶紧伸手调整,“胳膊肘托着屁股,手腕垫着后脑勺,对,这样娃才舒服。”

陆湛的胳膊僵硬得像根木头,生怕一动就把怀里的小生命摔着。念念的嘴在他胸前乱拱,就是碰不到奶嘴,急得小脸通红。“娘,他不喝。”陆湛额角渗出汗珠,军装领口都被浸湿了。

“你得把奶嘴往他嘴角送,”陆母伸手扶住奶瓶,轻轻往念念嘴里塞,“你看,他自己会找。”奶嘴刚碰到孩子嘴唇,小家伙立刻含住,咕咚咕咚咽起来,奶水顺着嘴角淌到陆湛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

“慢点喂,别呛着。”陆母在一旁念叨,“你小时候也这样,吃急了就吐奶,我总得拍着你的背等半个时辰。”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现在轮到你给娃拍嗝了。”

陆湛学着母亲的样子,把念念竖起来靠在肩头,手掌虚虚地拢着孩子的后背。可他拍得太轻,像在掸灰尘,念念哼唧着扭了扭,一个嗝都没打出来。“用点劲,”陆母握着他的手示范,“从腰往上,一下下慢慢来,像给枪膛上油那样匀着劲。”

等陆湛终于拍出个响亮的嗝,太阳已经斜过窗棂。陆母又把尿布和温水端过来:“接下来学换尿布。先把娃的腿擡起来,屁股底下垫块布,省得尿你一身。”

陆湛依言照做,可刚解开尿布的系带,念念突然尿了,弧线直直喷在他军装上,烫得他一激灵。“哎哟!”他手忙脚乱去捂,反倒把孩子的裤子也弄湿了。

陆母笑得直不起腰,从晾衣绳上扯过块干净尿布:“你看你慌的,当年你爹给你换尿布,被你尿进嘴里都没吭声。”她边说边麻利地给念念换好尿布,手指在孩子肚脐周围轻轻按了按,“记着,换完要检查松紧,能伸进两根手指才算正好。”

学做辅食那天,陆湛把玉米面和小米面搅成了疙瘩。陆母用筷子把面疙瘩碾碎:“娃的嗓子眼细,得搅成糊糊,你看像这样。”她往糊糊里加了勺南瓜泥,“南瓜要蒸得烂,用勺子压成泥,比供销社买的麦乳精有营养。”

陆湛拿着勺子慢慢搅,玉米面粘在碗边,像圈黄围脖。“娘,您啥时候回厂里?”他忽然问,声音低了些,“这些活我和小秋能应付。”

陆母往灶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她鬓角的白发:“等你能独自带娃睡整宿觉再说。”她看着儿子笨拙却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刚去当兵那年,也是这样,学打背包学了三天才像样。

夜里念念哭闹,陆湛条件反射地弹起来。他摸着黑找到尿布,借着月光给孩子换,手指被别针戳了下也没吭声。换完才发现,尿布穿反了。

“慢慢来。”林秋在他身边躺下,听着他轻轻拍着念念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军歌。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把那个曾经扛枪的硬汉,衬得温柔了许多。

等陆母收拾好行李那天,陆湛正给念念喂南瓜糊糊。小家伙的嘴角沾着黄渍,他用手帕擦得仔细,动作已经熟练了不少。陆母看着这一幕,欣慰的笑了。

“娘,我送您。”

“不用,”陆母系紧围巾往门口走,“记着,米糊别太稠,换尿布别勒太紧。”走到院门口,她又回头看了眼,见陆湛正低头对着念念笑,终于放心地转身,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陆母走后的第一个清晨,鸡刚叫头遍,陆湛就醒了。念念还在酣睡,小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像揣了只小鸽子。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往灶房走时,脚在门槛上顿了顿——上周还在这儿绊过一跤,把刚冲好的奶粉洒了半瓶。

灶台上摆着陆母留下的纸条,用炭笔写着“南瓜要蒸透”。他摸着黑把南瓜放进锅里。

“咿呀——”念念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陆湛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见孩子正撑着胳膊坐起来,小屁股挪到炕沿边,眼看就要往下滑。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后背沁出层薄汗——换作从前,他准会手忙脚乱地碰倒旁边的盆。

给念念换尿布时,他的手指灵活多了。先把三角巾铺在炕上,捏着孩子的脚踝轻轻往上擡,腰腹发力的弧度刚刚好,既不会弄疼孩子,又能稳稳地把尿布垫进去。别针“咔嗒”扣上时,他忽然想起陆母说的“两根手指”,下意识地伸进去试了试,松紧正合适。

喂辅食成了每日的仪式,他把南瓜泥和米粉搅得匀匀的,勺子递到念念嘴边时,会先在自己手背上蹭蹭。小家伙现在学会了抢勺子,木勺在两人手里来回拉锯,陆湛总能恰到好处地松劲,让勺子稳稳落在孩子嘴边,不像从前那样,总把糊糊蹭得满脸都是。

有天陆湛休息,独自带娃。念念突然发起脾气,把手里的拨浪鼓扔在地上,蹬着腿哭闹。他没有像最初那样手足无措,而是弯腰捡起拨浪鼓,用军帽盖住脸,发出“呜呜”的怪声。念念的哭声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一把扯掉军帽,露出他被压得乱蓬蓬的头发。

林秋回来时,正撞见湛背着念念在院里踱步,孩子趴在他肩头,小手揪着他的领章。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嘴里哼着改编的军歌:“一二一,娃娃乖,吃饱睡够长身体……”

夜里换尿布,他不用点灯也能摸准位置。手指顺着念念的后腰滑下去,能准确找到尿布的系带,别针开合的力度掌握得刚刚好,既不会松脱,也不会扎到孩子。有次林秋迷迷糊糊醒来,见他正借着月光给孩子剪指甲,剪刀悬在小小的指尖上方,动作轻柔得像在拆炸弹。

“你现在比我还细心。”她凑过去轻声说。

陆湛头也没擡:“上次剪到他一点肉,哭得我心都揪着。”剪完把孩子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吹了吹,“娘说,带娃就像练瞄准,得沉住气,找准感觉。”

念念开始学走路时,陆湛的军裤膝盖处总是沾着泥。他弯腰扶着孩子的腋下,像牵着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从堂屋到院子不过几步路,父子俩能摔三次。念念摔在他脚边,小嘴一瘪要哭,他赶紧也跟着蹲下,故意把脸往地上贴:“你看,爹也摔了,不疼。”

“又在学狗啃泥?”林秋端着洗衣盆从廊下过,见他膝盖上的泥印子比孩子的还深,忍不住笑出声。陆湛擡头时,额角沾着片枯叶,她伸手替他摘掉,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刚从营里回来就带娃疯,当心累着。”

“不累,”他把念念举过头顶,孩子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你看他今日多能走,比昨天远了三步。”

念念咿咿呀呀地叫“爹”,虽然还含糊,却足够清晰。陆湛走着走着,忽然笑了——原来最坚硬的铠甲,也能化作最柔软的港湾。

随着念念长大,喂饭成了每日的攻坚战。陆湛学着林秋的样子把南瓜捣成泥,刚舀起一勺,念念突然挥手打翻了碗,橙黄色的泥点子溅得他满脸都是。他耐着性子重新做,这次换成小米粥,孩子却含在嘴里不咽,鼓着腮帮子像只小青蛙,等他转身拿手帕的功夫,“噗”地把粥喷在墙上,还拍手叫好。

林秋从灶房出来时,正撞见湛对着墙上的粥印子发呆。“又败下阵了?”她递过块热毛巾,指尖擦过他下巴的粥渍,“我教你个法子,喂之前先挠他胳肢窝,逗笑了趁他张嘴赶紧送进去。”

陆湛依言试了,果然管用。看着孩子乖乖咽下粥,他转头冲秋傻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山楂:“还是你厉害,比沙盘推演管用。”

最让他头疼的是哄睡。念念睡前总爱抓着他的耳朵,指甲尖在耳廓上划来划去,划得他头皮发麻也不敢动。有次实在熬不住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孩子把他的军功章拽下来,正往嘴里塞,链条缠在脖子上像条小蛇。

“哎哟祖宗!”他手忙脚乱地解开链条,林秋被惊醒,见他正对着军功章发呆。“吓着了?”她把孩子抱到怀里轻拍,指尖抚过他抖个不停的手,“明儿我把这些硬物都收进箱子里。”

陆湛攥着军功章点头,指腹蹭过上面的弹痕——那是他在边境负伤时留下的印记。“刚才要是……”

“没有要是,”林秋捂住他的嘴,眼底的光比灯还亮,“你现在比军功章金贵,得护好自己才能护好娃。”

孩子长牙时整夜哭闹,牙龈肿得通红,陆湛听人说嚼碎的冰糖能缓解肿痛,就把冰糖放在嘴里嚼软了,小心翼翼地往孩子嘴里送。念念却不领情,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像只刚长牙的小狗。

“嘶——”他疼得抽气,却死死憋着没吭声。林秋进来,见他指腹上留着圈深深的牙印,赶紧找来獾油给他抹上。“跟你说过用纱布蘸淡盐水擦,偏不信偏方。”她的指尖带着獾油的清苦,轻轻揉着他的伤口,“你呀,总把自己当铁打的。”

带念念去赶集是场硬仗。他把孩子背在胸前,军用水壶斜挎着晃悠,刚走到供销社门口,就听见背后“哇”的一声——念念把尿撒在了他的军装上,顺着脊背往下淌,暖烘烘的带着股奶味。

林秋在布摊前挑花布时,远远看见他抱着孩子站在日头下,军装后背洇着片深色的印子。她快步走过去,从包袱里翻出件干净的褂子:“跟你说过垫块尿布在后背,偏不听。”说着要帮他解腰带,却被他按住手。

“当众脱衣裳像啥样子,”他往四周看了看,耳根发红,“回家再换不迟。”念念在他怀里咯咯笑,小手扯着林秋的发辫,她拍开孩子的手,却把刚买的花糖塞进他嘴里:“看你爹出糗,美得你。”

教念念说话比练射击难多了。他对着孩子一遍遍喊“爹”,念念却总歪着头喊“哒”,气得他挠着后脑勺转圈。他指着望春说“汪汪”,孩子跟着学“哇哇”。

林秋挑水回来时,见父子俩蹲在狗窝前,一个扯着嗓子喊“汪汪”,一个流着口水叫“哇哇”,望春被吓得缩在窝里直哼哼。“陆湛,你比娃还能闹。”她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块红薯干,“念念,跟娘说‘娘’。”

孩子立刻清晰地喊了声“娘”,陆湛气得拍大腿:“这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了!”林秋笑得直不起腰,把红薯干塞进他嘴里:“谁让你总教些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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