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那个冬天，宓雨终究见到了珉冬。

在放假后的第十天，临近春节的夜晚，他站在胡同巷口的路灯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石子，等待她的出现。

在宓雨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双手通红，嘴唇鼻尖都变凉唇呼出冗长的白色起雾。

宓雨放在兜里的手猛然一缩，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很久，心跳变得极快，更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不想是因为过度紧张导致产生的幻觉，于是缓慢的走近了几步，就看见他将手举起来，笑着对她招手。

一颗心被吊了起来。

那会儿的她还不知道，珉冬是来与她告别的。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宓雨低垂下眸，顿住了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擡起头，珉冬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寒冬腊月里，她只觉得这场景不算真实。这半年多，她虽然没有联系过他，没有主动搜寻他的消息，却也知道他参加了许多节目，获得更高流量，有了粉丝群体，称得上小有名气。

但是很奇怪，她觉得他没变，还是以前的他。

这种感觉，他越靠近，就越强烈。

珉冬勾起了唇角，慢条斯理地说：“过年好。”

距离春节还有几天，许多背井离乡的人回到故乡，见到熟人第一句，似乎就是这三个字。

客套又老套的开场白。

“过年好。”宓雨看向他的眼睛，很轻易就发现他鼻尖处的红，忍不住猜疑，却不敢出声询问。

她保持着一种十分生疏的姿态，这种姿态刺痛了珉冬的眼睛。

沉默数秒后，珉冬笑了笑，温和道：“你不至于这样。”

他站在冬天里，温柔得好似一盏灯。

即使寒冷如铁，也会散发出柔和的光。

宓雨如鲠在喉，却只能温顺地看着他，眸里点点星光，却什么都说不出。

珉冬不会强人所难，虽然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宓雨和他分手的主要原因。

“聊聊天？”他动作僵硬地搓了搓冻红了的手指，说，“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就换个地方。”

宓雨没有拒绝。

凌城是他们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每一个街道每一个路口，都熟悉到名字脱口而出的程度。

他们顺着便利店前面的马路向北面走，穿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四中和德启中学所在的地方。

宓雨望着空无一人的校园，忽然感觉心上一阵寂寥。

珉冬问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宓雨如实地说，“放假之后就一直在休息了。”

给米老师女儿做家教的工作结束后，除了学校里的勤工俭学活动，宓雨没再做过其他兼职。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只希望之后的求学之路能够平坦顺遂。

她轻声回问：“你呢。”

珉冬说：“很累。”

不管是工作，还是交际，都令他感到无比疲乏。

宓雨说：“忙一点，也挺好的，总比漫无目的好。”

“怎么会漫无目的？”珉冬看着她的侧脸。

其实她变得也不多，和记忆里相差无几。

只是一看见她，曾经欢好的场景就如同开场电影，令他无法心安。

宓雨看着面前的学校，恍惚间脑海中出现一个从没有过的画面。当她穿着四中校服，穿梭于树影与阳光之间，平行时空的珉冬是出现在练歌房的话筒前还是烈日炎炎的篮筐下？

她微微出神，直到珉冬出声才反应过来。她说时间如流水，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么久。

珉冬忽然道：“来听我的演唱会么？”

宓雨：“嗯？”

“如果顺利的话。”他着看她，开玩笑道，“五年之内。”

“好啊。”宓雨回答地很干脆。

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终于意识到这次的见面，好像是珉冬给她的告别，是他终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和拒绝过后，宣告放手。

不过放手，并不代表遗忘。

况且在一起，真的不是很好的选择。

珉冬不舍得和她进行异地恋，尽管他真的会许诺给予她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