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93笨蛋
第93章93笨蛋
南邵辰妈妈沉默两秒,想要争辩什么，但最终还是说：“辰辰还在医院,他当舅舅的也……”
“也什么也？”老头子暴跳起来，“我一开始就说应该找个正经工作，现在把你弟弟也带得往哪个什么圈里混？谁家舅舅给外甥拥前拥后的？大逆不道！”
南邵辰妈妈激动起来：“您说什么呢？咱们家住的屋子，吃的穿的哪个不是辰辰赚钱买的？现在辰辰病了，你们反而……”
“哎，傻闺女。”老太太走过来两步，拍着南邵辰妈妈的背安慰她，“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都是一家人,我们当姥姥姥爷的还能不关心辰辰？可是辰辰能不能治好得看医生的,命说了算,总不能再把你弟弟也搭进去……”
老头子斜睨过来一眼，重重“哼”了声,一副我不稀罕理你的样子。睡衣一甩,转身回卧室睡觉了。
老太太迟疑地往里看了眼，里面传来老头子粗重的声音：“好了，我和你妈要睡觉了！你要是孝顺,就别再弄这些现眼的事惹外人笑话,我们要休息了！”
老太太又轻言慢语劝了南邵辰妈妈两句，可能是耽于涂蓝埙等人在场，没说别的，就是让她尽快把南舅舅召回来，一家人还得过日子云云。
涂蓝埙等人沉默地走了。
下楼梯时，她还听见南邵辰妈妈的啜泣声。口袋里软软凉凉的灵魂小人儿好像动了一下，四肢圈住涂蓝埙的手腕，它在发抖。
一出门,小张就急匆匆往车上走，四人上车后，她张口就说：“这一家子什么人啊？好像南邵辰不是他们亲孙子似的。”
安风开解道：“老人嘛，别说外孙和儿子，就是女儿和儿子都有个轻重之分。只是可惜了南邵辰和他妈妈……”
“可惜什么？”小张不忿道，又有点复杂的同情，“一大家子吃着她儿子住着她儿子，现在树还没倒呢，就作猢狲散了？散就散吧还连吃带拿的，她敢吭个大气？还不是稀里糊涂孝顺下去了！”
曹警官叹了口气，没插小张的话，对涂蓝埙说：“涂顾问，咱们现在去哪？”
涂蓝埙说：“去南邵辰家以前的老房子吧。”
#
南邵辰家的老房子在城区边缘，是原属于附近一所子弟中学的家属楼，现在还没拆迁，但楼砖和窗框都旧得软绵绵的，像旧日回忆里的饼干小屋。
涂蓝埙等人下了车，踏过糖霜般洒落的石灰，曹警官在一扇老单元门口止步，门没有锁，他们径直上到三楼。
曹警官从兜里拿出一枚钥匙，是向南邵辰妈妈借的，说：“这个小区没有分管物业，你们小心点。”
涂蓝埙等人逼仄地站在一堆咸菜罐和纸箱子中间，稍不注意就会把高堆的木板凳碰下来。曹警官打开锁，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灰尘夹杂旧家具的味道。
“怎么样？”小张问涂蓝埙。
涂蓝埙闭了下眼睛，“来值了。”
老房子的家具已经蒙尘，但各处都粘着南邵辰的灵魂碎片，尤其是他的房间。它们在旧旧的木桌木凳上趴着，好像认家门的萤火虫。
涂蓝埙将它们一粒一粒剥下来，在冰凉如水的力道指引下转换方向。
那些发亮的光点，在书桌铜头抽屉里，在空床上枕头的位置，是他曾经读书睡觉的地方。
还有泛黄的旧冰箱，一打开冰箱门，隔板还粘着发黑的两滴菜汤，冰箱里的光点也很多，涂蓝埙好像看见一个小孩子偷偷开冰箱找吃的。
南邵辰的灵魂小人儿已经大到风衣口袋都装不下，像个超大号玩具熊似的被涂蓝埙提在手里，他在挣扎，动作愈发活泼。
“这是什么？”涂蓝埙闭着眼，在柜子里摸到一角硬物。
安风跟过来，说：“是南邵辰小时候一家人的合影。”
“和他妈妈和姥姥姥爷？”涂蓝埙问。
安风说：“不是，就是他和他妈妈，还有一个男的，不是他舅，可能是他爸爸吧。”
曹警官否认道：“不对，根据对南邵辰家庭背景的调查，他一出生就不知道父亲是谁，那个男人可能是他的继父或者准继父，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加入他的家庭。”
小张好奇，“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姓什么？”南邵辰的母亲一家都不姓南。
“这是个问题，我找人查一下。”曹警官说。
不知怎的，涂蓝埙感觉身边的空气冷了下来。
最后的一点点荧光被涂蓝埙拢在手里，睁开眼睛，视觉重新回到正常世界，老白炽灯光有些刺眼。
相片上是很整齐的一对中青年男女，各拉着小男孩的一只手，背景应该是某公园门口，色调晕黄，阳光朦胧。
女人毫无疑问就是南邵辰的妈妈，长得算不上美但很整齐的一个女人，眉目柔弱宛然。
幼年版的南邵辰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皮肤很白，一双深浓的大眼睛，笑起来两腮酒窝俏皮，是那种走在路上一定会被熟悉的阿姨叔叔掐脸蛋的小孩。
那个疑似南邵辰继父的男人很英俊，但基本能断定不是南邵辰的生父，因为他俩的好看完全是俩方向。
男人有种上世纪影视明星的端正感，衬衫挺拔地扎在腰带里，现在看来土，但当年应该非常板正。他是浓眉大眼的，和容貌秀丽的南邵辰根本没一个地方相似。
如果说骨相轮廓，这种英挺的角度更像涂蓝埙认识的另一个人。
现在站在她旁边的n。
只不过n的骨型和那个男人比，也薄了几分，虽然更精致，但失去了那种端方厚重，更带剑走偏锋的英邪之气。
“哦，南邵辰妈妈的运气还挺好的，谈的都是大帅哥。”小张说：“你们看我干嘛？南邵辰长那个样子，他亲爹肯定不丑。”
安风说：“这个男人最后没当成南邵辰的继父，所以他们搬家的时候，把相片留在了这里。”
涂蓝埙忽略掉旁边n投来的目光，点点头，“但他肯定也在家庭生活中占有过一席之地，否则照片应该被扔掉，或者压箱底，不会专门摆在这。”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的存在属于南邵辰一家的过往隐私，和本案无关。
涂蓝埙已经没法提着南邵辰的灵魂了，他现在和她差不多高，只能扔给n。
n的态度却不知为何变了，冷笑一声，直接将那表情丰富的灵魂夹在腋下，跟夹了包建筑材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