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义正辞严
玄天宗，云雾缭绕的群山峰峦之间，五道略显狼狈的遁光划破天际，径直落入外门执事堂所在的凌云峰。
严锋背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苏陌，与同样带伤、面色苍白的洛璃、陈默、柳萱一同现身，立刻引起了执事堂的震动。
“严执事！你们这是……”一名当值的外门长老见状，脸色骤变，急忙迎了上来。他认得严锋，乃是内门执法殿的精英执事，金丹后期修为，平日里威严持重，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再看其余几人，尤其是严锋背上那个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青衫弟子，情况显然极不寻常。
“速禀宗主与执法殿主！黑水泽有变，事关重大！”严锋来不及细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另外，立刻请丹鼎殿长老前来，我这位师弟伤势极重，危在旦夕！”
那外门长老见严锋神色凝重至此，心知绝非小事，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弟子前去通传，同时亲自引着严锋等人前往执事堂后方的静室安置苏陌。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丹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快步而入，正是丹鼎殿的一位资深长老。他见到苏陌的状况，眉头立刻紧锁，二话不说，上前搭住苏陌脉门，精纯温和的木系灵力缓缓渡入。
“咦？”丹鼎殿长老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此子体内……灵力枯竭，经脉受损严重，魂魄亦有震荡之象，按理说早该……可他丹田深处，似乎有一股极其隐晦而古老的力量护住了他一丝本源不灭，吊住了性命。怪哉，怪哉！”
他不敢怠慢，取出数枚灵气盎然的疗伤圣药，小心喂苏陌服下，又以金针刺穴，疏导药力，稳定其伤势。
就在丹鼎殿长老救治苏陌的同时，一股磅礴的威压降临执事堂。玄天宗宗主云鹤真人，以及执法殿殿主雷昊，联袂而至。两位皆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他们的到来，让整个执事堂的气氛都变得肃穆起来。
“严锋，究竟发生了何事？细细道来！”雷昊殿主声若洪钟，面容刚毅，目光如电扫过严锋等人。
严锋不敢隐瞒，将黑水泽之行，从发现黑煞修士踪迹，到追踪至孽龙岛，发现“引空大阵”，再到苏陌提出计策，三人伪装潜入，苏陌以诡异手段引爆阵法，最后遭遇蚀灵黑煞围堵，乃至被疑似黑煞组织元婴老怪化身追杀，苏陌再次施展惊天手段逼退强敌……整个过程，原原本本，详述了一遍。
其中，关于苏陌那“诡异手段”的描述，严锋斟酌用词，只说是苏陌似乎修炼了一种极其特殊、带有寂灭属性的功法，恰好对黑煞组织的邪功有所克制，并未直接提及“归墟”二字。毕竟，那涉及的力量层次太高，连他都感到心悸，在未明情况前，不宜大肆宣扬。
即便如此，云鹤真人与雷昊殿主听完，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引空大阵……接引圣族降临……”云鹤真人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黑煞余孽，竟敢行此逆天之事！若非你等及时发现并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雷昊殿主更是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精铁所铸的扶手瞬间化为齑粉：“好！好一个苏陌！金丹中期，竟有如此胆识与手段，临危不乱，屡建奇功！此子，当重赏！”
他看向静室方向，眼中充满了赞赏与好奇：“云鹤师兄，看来我玄天宗，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弟子啊。”
云鹤真人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此子身上秘密不少。不过，只要他心向宗门，便是我玄天宗之幸。严锋，你们此番立下大功，宗门定有厚赐。你们且先下去疗伤休息，详细经过，稍后形成卷宗上报。”
“是！宗主！殿主！”严锋、洛璃四人躬身行礼，退了下去。他们也确实到了极限，急需调息恢复。
待众人离去，云鹤真人与雷昊殿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黑煞沉寂多年，此番卷土重来，所图非小。”云鹤真人沉声道，“那‘圣族’……古籍中仅有零星记载，据传乃是域外天魔一类，以吞噬界域本源为生。若被他们降临，莫说南域，整个天玄大陆恐都将面临浩劫。”
“必须尽快联合其他正道宗门，彻查黑煞踪迹！”雷昊殿主语气铿锵，“另外，这个苏陌……他身上那力量，似乎对黑煞极其克制，或许……是关键。”
“嗯。”云鹤真人目光望向静室，“先等他醒来再说。此事，需从长计议。”
……
苏陌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沉浮。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体内如同被掏空，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穿刺经脉，带来阵阵剧痛。但在这极致的虚弱与痛苦中，丹田深处那点归墟印记，却像是一盏微弱的灯塔，指引着他意识的回归，并散发出一种冰凉的气息，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肉身与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静室屋顶，古朴而简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清新的灵气。
“苏师弟，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清脆女声在旁边响起。
苏陌偏过头，看到洛璃正坐在床边，美丽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洛师姐……”苏陌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洛璃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他，喂他喝下。温润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舒适。
“我昏迷了多久？”苏陌感受了一下体内情况，依旧空空荡荡，经脉滞涩，但至少那股不断流逝生机的感觉已经停止，归墟印记似乎稳定了下来，甚至在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外界灵气反哺自身。
“已经三天了。”洛璃轻声道，“这里是宗门执事堂的静室。丹鼎殿的木长老亲自为你诊治，说你本源受损极重，需要长时间静养。不过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苏陌，美眸中异彩连连：“苏师弟，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若非你最后……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她回想起那黑煞元婴化身在苏陌引动的“目光”下崩溃惨叫的场景，至今仍觉心惊肉跳，同时对苏陌也产生了更深的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苏陌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引动归墟之力的反噬远超他的预估，那几乎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去撬动一丝本源规则，若非归墟印记自行护主，他此刻早已形神俱灭。这力量，是底牌，也是催命符，不可轻易动用。
“严执事和陈师兄他们呢？”
“他们都无大碍，伤势已在恢复。严执事已将事情经过上报宗门，宗主和雷殿主都亲自过问了，对你赞誉有加。”洛璃说着，取出一个储物袋，“这是宗门赐下的疗伤丹药和灵石，让你安心养伤。另外，宗主传下话来，待你伤势稍愈，想亲自见你一面。”
苏陌心中微动，点了点头。宗门高层的关注在他意料之中，他身怀隐秘，此番又展露了非常规手段，必然会引起探查。不过，从洛璃的语气和宗门的赏赐来看，目前的态度是善意的。
接下来的日子，苏陌便在静室中安心养伤。他服用了宗门赐下的珍贵丹药，配合归墟印记那奇异的自我修复能力，伤势恢复的速度远超丹鼎殿木长老的预估。
期间，严锋、陈默、柳萱都来看望过他，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严锋更是隐晦地提醒他，宗门可能会询问他力量来源之事，让他有所准备。
苏陌心领神会。他早已想好说辞，就推说是在外历练时，偶然落入一处上古遗迹，得到了一部分残缺的传承，功法属性偏向寂灭，具体来历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这说辞半真半假，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
半个月后，苏陌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甚至因祸得福，在归墟印记的反哺下，隐隐有突破至金丹后期的迹象。
这一日，他正在静室中打坐调息，一道传音符飞入静室。
“苏陌，伤势既已无碍，便来凌云殿一趟。”——是宗主云鹤真人的声音。
该来的，终于来了。
苏陌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地走出静室，向着凌云峰主殿——凌云殿走去。
凌云殿内，云鹤真人端坐主位，执法殿主雷昊坐在下首。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弟子苏陌，拜见宗主，雷殿主。”苏陌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云鹤真人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打量着苏陌，神识却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扫过。他心中暗暗称奇，此子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精纯，远超同阶，尤其是那内敛的生机之下，隐隐透出的那一丝令人心悸的寂灭意蕴，连他都感到有些捉摸不透。
“苏陌，你此次黑水泽之行，力挽狂澜，破坏黑煞阴谋，拯救同门，立下大功。宗门决定，赐你贡献点十万，上品灵石五千，并可入藏经阁顶层，任选一门功法或神通。”云鹤真人首先肯定了苏陌的功劳，赏赐不可谓不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