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艰难苦战
玄天宗，凌云峰，宗主静室。
云鹤真人与执法殿主雷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方云雾缭绕的玉质棋盘，但棋局并未开始，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静室中央，那枚布满了细密裂纹、光华内敛的星辰核心，以及站在一旁、气息已然平稳但眉宇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深邃的苏陌身上。
严锋立于苏陌身侧，将陨星荒原之行，从遭遇黑煞杀手影魅，到发现星辰核心与归墟碎片，再到苏陌融合碎片、引动归墟权柄惊退紫袍元婴的经过，事无巨细，再次详述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保留，包括苏陌那疑似涉及“权柄”的恐怖力量，以及紫袍元婴惊惧交加的嘶吼。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严锋低沉的声音在回荡。
良久，云鹤真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从星辰核心移到苏陌身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肉身，直视其灵魂深处的秘密。
“归墟……权柄……”云鹤真人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古籍残篇中偶有提及，谓其乃万物终结之归宿，法则之终末。非人力可掌，非仙神可御。苏陌，你可知，你触碰的，是何等禁忌之力？”
苏陌迎着宗主的目光，不闪不避，平静道：“弟子不知其源头，只知此力与弟子机缘巧合所得传承相合。它并非主动的毁灭，更像是一种……被动的终结。使用它，代价巨大。”
他将自己融合碎片时看到的破碎景象，以及动用权柄之力后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如实相告，并未隐瞒其中的风险。
雷昊殿主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管它什么禁忌不禁忌！力量本身无分对错，关键在于使用之人！苏陌此次立下泼天大功，不仅带回星辰核心此等奇珍，更挫败黑煞阴谋，探知其背后‘圣族’之秘！此乃宗门之幸！难道因其力量特殊，便要疑神疑鬼不成？”
他看向苏陌，眼中赞赏毫不掩饰：“小子，干得漂亮！那紫袍元婴，据你描述，恐怕是黑煞组织中真正的核心高层，地位远超寻常元婴，竟被你一举重创遁走！此事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南域！”
云鹤真人摆了摆手，示意雷昊稍安勿躁。他沉吟片刻，对苏陌道：“你的机缘，宗门不会深究，亦不会外传。但从今日起，你需谨记两点。”
“其一，非生死攸关，绝不可再轻易动用那‘权柄’之力。此力层次太高，易遭天妒，更会引来远超你目前境界所能应对的强敌窥伺。今日遁走那紫袍，及其背后的‘圣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其二，宗门会倾力助你修行，但你的道路，恐非常规功法所能指引。藏经阁顶层，有一处‘悟道秘窟’，内有历代先贤留下的各种奇异感悟与残缺传承，或对你有所助益。你可随时前往参悟。”
“至于这星辰核心……”云鹤真人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布满裂纹的矿石上，“其内星辰本源虽因镇压归墟碎片而损耗大半，但仍是炼器、布阵、修炼星辰类神通的至宝。宗门会将其妥善处置，所得资源，会优先供给于你修行所需。”
苏陌躬身行礼：“多谢宗主，弟子谨记。”
云鹤真人的安排，可谓思虑周详，既给予了苏陌足够的信任与支持，也点明了他未来的风险与方向。
“好了，你伤势初愈，又历经连番恶战，先回去好生休整。关于黑煞与‘圣族’之事，宗门自有计较。”云鹤真人挥了挥手。
苏陌与严锋再次行礼，退出了静室。
待两人离去后，雷昊忍不住道：“师兄，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要通知闭关的太上长老？”
云鹤真人目光深邃，望向静室窗外缥缈的云海，缓缓道：“暂且不必惊动太上长老。归墟之力重现，福祸难料。眼下首要之事，是提升苏陌自身的实力。唯有他足够强大，才能掌控这份力量，而非被力量吞噬。”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黑煞……传令下去，加派暗探，严密监控南域各处可疑据点。同时，联络金光寺、青云门等正道盟友，共享‘圣族’情报。这场风暴，怕是避不开了。”
……
苏陌回到自己在内门的洞府，开启了所有防护阵法，终于得以彻底放松下来。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内视自身。
丹田内，那枚幽冥金丹体积并未增大，但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幽暗，其上的纹路也复杂了数倍，隐隐构成一个模糊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图案。金丹核心处，那枚融合了碎片的归墟印记，如同漩涡之眼，缓缓旋转，散发着冰冷、死寂而又至高无上的气息。
他尝试运转《幽狱冥火诀》，灵力流转间，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归墟的意蕴，变得更加凝练、更具侵蚀性。原本修炼此功法带来的阴森鬼气，反而被这股更高层次的寂灭气息所净化、统御，变得纯粹而恐怖。
“《寂灭雷瞳》……”苏陌心念一动，开始参悟这门得自藏经阁的神通。之前他只是初步凝练了寂灭雷意，如今对“寂灭”本质的理解突飞猛进，再回过头来参悟这门神通，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许多之前晦涩难明之处，此刻都迎刃而解。
他并未急于求成去修炼更高深的“化瞳”杀招，而是反复锤炼那最基础的“凝意”法门，将自身对归墟的领悟，一丝丝地融入那缕寂灭雷意之中，使其本质不断提升。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数日后，苏陌感觉自身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对《寂灭雷瞳》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瓶颈，便决定前往宗主提及的“悟道秘窟”。
悟道秘窟位于藏经阁最深处的山腹之中，入口有强大的禁制守护，需持有宗主或殿主令牌方可进入。
苏陌手持云鹤真人赐下的令牌，顺利通过禁制，踏入秘窟。
秘窟之内并非想象中的昏暗，反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景象。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玉简、残碑、骨片、甚至是某些不知名存在的遗留物，如同星辰般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各自不同的道韵波动。有的炽热如阳，有的冰冷如月，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气沉沉，更有一些充满了混乱、杀戮、诡异的气息。
这里包罗万象，并不仅限于玄天宗的正道传承，许多是历代先贤从外界带回，或无法归类，或蕴含风险，但又确有其独到之处的奇异感悟。
苏陌闭上眼睛，放开神识，细细感受着这片“星空”。
大多数道韵与他格格不入，但很快，几处散发着微弱寂灭、终结、虚无意味的“星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身形飘动，来到一块通体焦黑、仿佛被天雷劈击过无数次的残破木牌前。木牌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刻痕，其中残留着一丝仿佛能斩断一切生机、引动万物终结的恐怖剑意。
“寂灭剑意……”苏陌神识接触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凌厉至极的毁灭意念冲入识海，欲要斩灭他的神魂。他丹田内归墟印记微微一转，那股侵入的剑意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分解，化为他理解“寂灭”的养分。
他若有所思，又来到一枚如同眼瞳般、内部仿佛有灰色漩涡在旋转的奇异宝石前。这宝石散发出的，是一种“消亡”、“遗忘”的意境，仿佛能令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归于虚无。
苏陌一一感悟，这些残缺的传承或感悟，虽然层次远不及归墟本源，但都是从不同角度触及了“终结”的领域，如同拼图的不同碎片，不断拓宽和加深着他对于自身力量的认知。
他并未直接修炼任何一门，而是取其意境，融其精髓，不断夯实着自身“寂灭”道基。
不知在秘窟中待了多久，苏陌感觉神魂传来疲惫之感，知道今日已到极限，便退出了感悟状态。
当他走出悟道秘窟时，双眸开阖间，那缕寂灭雷意已然凝练如实质，幽暗的电芒深处，更添了一丝万物终结的漠然韵味。他的修为，也在这种高层次的感悟中，彻底稳固在金丹后期，并隐隐向着巅峰迈进。
刚回到洞府附近，他便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等在那里，正是洛璃。
“苏师弟。”洛璃见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快步迎了上来，“你闭关出来了？伤势可都痊愈了？”
“劳洛师姐挂心，已无大碍。”苏陌微微一笑，对这位多次并肩作战、始终关切自己的师姐，他心怀感激。
“那就好。”洛璃松了口气，随即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色，“苏师弟，你可知晓，近日宗门内外，颇不平静。”
“哦？发生了何事？”
“宗门加强了对黑煞组织的清剿，与几个附庸魔宗爆发了几次冲突，互有伤亡。此外……”洛璃压低了声音，“据传，西漠那边有异动，几个大型魔宗似乎有联合的迹象，目标直指南域。更有流言说，有什么‘圣族使者’在西漠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