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尸体是观众,爆炸是烟火
朔风卷着碎雪,在断壁残垣间呼啸。
雪妖那带着冰碴儿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在金吴笛心上,像是有块寒冰顺着脊椎缓缓爬升,冻得他血液都仿佛凝了半分。
“滞留了千年的计划……”金吴笛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指节泛白。
他能想象到那计划若成功,魔教将如虎添翼,一个堪比真仙的修士横空出世,正道无数心血怕是都要付诸东流。
心念电转间,他急忙掐动法诀,想传音给金海:“快带林雨然走,无论如何也要退回平阳禁区!”话未传完,一股刺骨的寒意已扑面而来。他知道,这是雪妖动了手脚。
将一个无辜少女困进那不见天日的无尽牢笼,金吴笛何尝不心痛?可眼下,这已是阻止魔教阴谋的唯一法子。
他甚至能想象出林雨然那双清澈眼眸里的茫然,心头像被针扎似的疼。
“想通风报信?晚了!”雪妖的声音带着戏谑,身影如鬼魅般欺近。
金吴笛只觉前后皆有杀机,前有雪妖扇影翻飞,后有黑皇近卫无声扑来。
他不敢有半分怠慢,周身灵力暴涨,长刀在手中挽出一团银亮的光弧,“叮叮当当”的脆响中,火星溅起三尺高,映亮了他紧绷的侧脸。
借着反震之力,金吴笛身形骤退,长刀却顺势划出一道璀璨的刀芒,撕裂虚空。
只听“噗嗤”一声,隐藏在暗处的黑皇近卫一条手臂应声而落,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可那黑皇近卫竟似毫无知觉,断口处瞬间涌出浓稠的绿色粘液,不偏不倚落在金吴笛的长刀上。
“哼,无知。”金吴笛嫌恶地甩了甩刀,眉头拧成个疙瘩,“我这灵兵岂会怕你这腌臜东西?”
雪妖闻言笑得前仰后合,银白的发丝在风雪中乱舞:“哈哈哈哈,金吴笛,你还是这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一败涂地!”
金吴笛心头猛地一沉,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与长刀间的联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急忙催发灵力,想驱散那粘液,可灵力刚涌过去,就被那粘液贪婪地吸了个干净,反倒像生了根似的,死死缠在刀身上。
“嗡——”
长刀突然震颤起来,金吴笛的灵力竟再也送不进去,他与灵兵的联系,断了!
“哈哈哈哈!没了武器,我看你还怎么护着那些人!”雪妖笑得愈发癫狂,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
金吴笛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急。他自己尚可支撑,可身后那些宗门弟子呢?这里有宗门过半的子弟,还有这一代所有的天骄,那是金圣宗未来的根啊!若是折损在此,宗门怕是会断层百年!
“你们……都得死!”雪妖猛地捂住右眼,那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上!”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锹甲飞镰便从四面八方涌来,翅鞘摩擦的“沙沙”声让人头皮发麻。
雪妖与黑皇近卫则在一旁虎视眈眈,只要金吴笛稍有破绽,便是雷霆一击。
…
另一边,虚空之中。
秋杰躺利维坦坦宽阔的背脊上,身下的鲸脂带着一丝温润,头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偶尔有破碎的星屑划过,却照不亮他眼底的迷茫。
“明明该和小师姐一起面对的……”他攥紧了拳头,指腹抵着掌心生疼,“可我居然怕了,居然想逃……”
他低头看向怀里那本《影煞》,封面上似乎还残留着林雨然的温度。明明她是连渡劫期修士都能抗衡的咒灵,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该留着拖她后腿的。”秋杰喃喃自语,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可……她现在,会不会在想我?”
岚牙城已是一片狼藉,断墙残垣间弥漫着血腥气。
林雨然靠在一截断裂的石柱上,意识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残存的理智在尖叫:不能倒下,秋杰还没走远,得为他扫清障碍!
“小师弟……”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真的……很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啊……想被爹娘牵着手,走遍大街小巷,最后……把我的手交到你手里……”
就在眼底最后一丝清明即将熄灭时,一股暖流突然从丹田涌起,顺着经脉流遍全身。那刺骨的寒意稍稍退去,可皮肤上蔓延的猩红纹路却丝毫未减。
“小师姐,说好要护着你,我怎么能先走?”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却让林雨然猛地一震。
秋杰缓步走来,嘴角噙着笑:“还没完成承诺呢,你就想赶我走,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秋杰明明自己都已经重伤的不行,可现在他却还是会露出那温和的笑容试图安抚林雨然那躁动的内心。
“回来干什么!”林雨然冲着秋杰大吼:“你不该回来的,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
“我觉得很酷呀,我以后修为起来了,我也要往这方面修炼,我要让人光是看到我的样子就不敢惹我。”秋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且还非常欠打。
林雨然被气笑了,她朝着秋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你敢这么做就死定了。”
秋杰擦了擦鼻子不以为意:“我偏不,我就要这么做。”
林雨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秋杰就是哇哇叫,秋杰顺势把林雨然搂进了怀里。
此刻的林雨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热,而且异常的轻,若不是那一张还能模糊辨认的脸,和熟悉的声音,秋杰真会把她和怪物联想到一起。
虽然现在就是一个怪物就是了。
身后到处是可怖的纹路,腰间还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他地方的伤痕也多的数不胜数,但凡是其他修士,尸体都凉透了。
嗅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秋杰闭着眼:“这么久来,辛苦你了。”
闻言,林雨然再也忍不住了,在秋杰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好似要把这一千年来所受到的委屈全部倾述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