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燕尧把变调夹收进抽屉里,抬手扶着肩颈扭了下脖子,齐憾暂时没回他信息,便揣上手机去食堂吃饭。
没出警的人已经吃完去休息了,只剩下他们这一个班留了一桌。燕尧打了饭坐在专座上吃饭,食堂的大电视上放着综艺节目,主持人浮夸的笑声只让燕尧感到尴尬又无语。
燕尧吃了口菜,没忍住吐槽:“什么玩意儿,换个台。”其他人没意见,向文飞便切了个台。
燕尧正往嘴里塞着红烧肉,看到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突然感觉嘴里一口肥腻,恶心得顿时把红烧肉吐了出来,他敲了敲桌子无语道:“这玩意儿比那主持人还不是玩意儿呢。”
向文飞看了看屏幕上贴着盛明言字幕的脸,不太清楚燕尧的反应,皱眉问道:“你怎么莫名其妙的,我觉得他歌还挺好听的啊。”
“你赶紧去医院治治你那耳朵吧。”燕尧长手一伸,拿过了遥控器,切台看起了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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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憾的手机依旧不停地响,他不爱回信息,平时里多打几个字都嫌麻烦,更别说现在这一堆红点,他翻了翻通讯录找到备注为谢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哟齐哥,一年了,你手机终于加满油了?”
谢逐是他的大学舍友,家底殷实交际圈广,认识的路子多,齐憾和他关系一直不错。
“发这么多信息。”
谢逐和他做舍友四年当然知道他讨厌回信息,轰炸齐憾为的就是烦他。谢逐惯会耍贱,齐憾两年没给他们发过一条信息没打过一通电话,不气气他才怪呢。
“天都变了啊齐大哥,我都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齐憾是真不知道,手机里联系人太多他朋友圈看不过来,谢逐当初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气得不行,更别说通知他了。不过气到后面也不气了,只想着齐憾平安就好,就算如今回来了,也是要怨怨他的。
齐憾确实有点对不起他,同窗四年当初谢逐也帮过他很多,带着点歉意说:“新婚美满,我给你补个礼。”
“不用破费了,你来趟我家,先见一面吧。”
“行,我晚点到。”
挂了电话后齐憾先是跑了一趟专柜,然后才去了谢逐家。
开门的是谢逐老婆,温婉淑女型的女生,以前谢逐爱玩,女朋友换得比衣服勤,都是些长得大差不差的小网红。这两年收了心接了公司,他一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不露锋芒,刚开始接手企业的时候没人看好他,但处理起事情来当机立断且目光长远,现在公司发展迅速。
谢逐坐在茶桌边烧水,齐憾落了座,谢逐看了看他,笑着说:“状态不错啊,还留个长头发。”齐憾把礼盒放在桌上,“送老板娘的。”
谢逐笑得不行:“哎哟,老板娘。”说着他就招呼着女主人过来,“来来来,老板娘。”
女主人也被逗笑,她跟着谢逐叫:“破费了齐哥。”
礼盒里是一枚手作烫花的胸针,白玉兰做的栩栩如生,齐憾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没买错,素雅的胸针衬她。
“鲜花着锦。”齐憾笑了笑。
烧好水谢逐洗了茶具,撬了茶饼开始泡茶,女主人收了礼物,笑着说:“谢谢齐哥,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便离开了客厅,上了二楼忙活自己的事了,谢逐洗了一遍茶,又泡了第二遍,最后出汤分汤。
齐憾说:“老板娘很漂亮。”谢逐笑了笑,给齐憾奉茶,“可不止我结婚了,林扬前段时间也订婚了,还有盛明言。”
齐憾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谢逐,谢逐接着说:“盛明言上个月刚订婚,和文娱公司的千金。”
齐憾把茶汤送入口中,清苦的味道充斥了味蕾,韵味绵长层次分明。
大学的时候盛明言小他们一级,当时新生分宿舍的时候多了他一个,而他们宿舍又有个空床铺,专业相同学校就把他分了过来。
盛明言长了张招女孩子的脸,性格又温温柔柔的,不过他成绩不太理想,被严厉的导师骂是二流货色。他对音乐的理解没这么通透专业能力不算优秀,好在他性格不错舍友们偶尔也会帮帮忙。
盛明言是招女孩子喜欢,搭讪的女生们数不胜数,但只有齐憾能看出他不喜欢女孩,没有哪个直男会跟兄弟说话磕巴视线闪躲还面红耳赤的,盛明言自己不说齐憾也不会戳破他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哪一次齐憾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被盛明言偷听到了,齐憾的性取向不是什么秘密,朋友之间都知道,不会主动说但是问了就会直接承认。
自此盛明言就开始粘着他,吃饭跑来跟齐憾一桌,不同课也要跟在他后面。齐憾认真听课他就写小纸条往齐憾这边丢,甚至连齐憾去酒吧兼职调音盛明言也要去乐队凑个数,遇到棘手的问题开始不主动在宿舍提问,而是偷偷跑来问齐憾一个人,甚至连宿舍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对,侧面地和齐憾聊过问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齐憾说没有,他们不信,用揶揄的眼神扫视他们俩,直到后面发现齐憾确实对盛明言没意思,才不得已放过他。
齐憾那时候听到的最多的就是盛明言的一句“齐哥你帮帮我吧”。大学的时候齐憾对他挺不错的,盛明言惯会放软语气卖可怜透露出自己的困难,齐憾跟他关系不僵,便能帮则帮。
齐憾自认他对盛明言没有哪里不好,甚至到毕业了齐憾事业上有了成就后,偶尔也会帮盛明言修歌改词,现在想想也是自讨苦吃,帮他改歌也就透露出这首歌里有齐憾的风格迹象了。
谢逐说他们俩是上演了一场典型的农夫与蛇,齐憾的歌写一首红一首,盛明言从一开始的羡慕崇拜到嫉妒发疯,最后收集资料找到爆料渠道表示能提供个大新闻。
齐憾的歌可以追溯到大学,红的歌很多都是翻稿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而盛明言手里多得是齐憾的第一稿,盛明言已经发行的歌曲也有齐憾改歌的功劳在。
所有东西都有迹可循,除了齐憾自己谁能证明那些东西是齐憾自己写的,黑白颠倒有的被说成没的。大部分残稿齐憾写了根本就没有存,盛明言也就钻了这个空子,而后又不知道买通了哪个同学,又捏造出齐憾和“网友”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大三大四这两年,加上工作六年,八年的时间就毁在了那十几张草稿上。
按照合同里写的条约,齐憾是违了约,巨额的违约金赔付后代表着他的八年努力彻底白费。等他冷静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精神开始不对,先是出现了幻听然后是失眠,去医院待了一个月幻听是好了,但失眠越来越严重,开始整夜睡不着觉。
最后医院和父母商量接回家里去,齐憾回到家两个月里就没出过门,他平时里看着没什么问题状态也正常,就是睡不着觉气色不太好,但就是太正常了所以不对劲,家里人就约了周医生看心理问题。
一个多月过去毫无进展,齐憾心情还不错的时候甚至还能反套路他,给乏味的疗愈过程中增添一丝乐趣。
齐憾是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了殷野开的酒馆,点开定位后买了机票收拾东西,甚至连简单的告别都没有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齐憾当时并不是因为想去这个地方,而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父母回到家看到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而齐憾终于踏出了家门,不过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时间线直到现在齐憾回来,他说:“盛明言把他性取向掰回来了?”
谢逐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口茶道:“万恶的资本家啊,女儿也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