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二三心事
箔歌见到来人是柳瑶秋后瞬间没有了兴致,甚至转过身去懒得看她,任她朱唇中再是羞辱或者嘲讽自己箔歌都觉得自己不会被她激怒。果然,箔歌这一举动让本是得意的柳瑶秋像是吃了闭门羹一般无趣,“来人,把牢门给我打开。”
身后的狱卒见太子妃发了火个个把头埋低不敢说话。
“你们是聋了吗?太子妃让你们把门打开。”一旁的香儿看不得他们充耳不闻的模样,扯着嗓子对狱卒们喊道。
“太子妃恕罪,这不是小的们违抗您的命令,只是这陛下下旨本就不能不能让人来探望,只因太子的原因小的们才放你进来,可这牢门是万万开不得啊。”一名狱卒胆怯的回道。
柳姚秋的脸色越发涨红,与她锦服上的牡丹祥云图更加彰显辉映,一股由内而外的寒气惹人胆颤。
“算了吧,太子妃与我关系也不算亲密,有什么话就说吧,何必要为难下人。”箔歌缓缓开口说道,语间有些打趣着她。
柳姚秋见箔歌还敢主动招惹自己面露不屑,在她的眼里现在的曲箔歌不过像是一只被人关在笼里的困兽,牙齿再锋利也是到了末路。
想到这柳姚秋决计不与困兽多费口舌,她抬起眼眸,对着跪着的狱卒们冷声道:“都下去吧,本宫与江夜公主有些体己话需要说说,这牢门不开便是了。”
说完便给香儿使个眼色,很快狱卒们的手中个个都落下了一枚白花花的银锭。
众人瞧见太子妃已做让步且这银子也放在了手心,便也不好再多阻拦,“太子妃,那您尽快,要是被陛下知晓,小的们可都得掉了脑袋。”
四下突然安静了下来,柳姚秋只是站在那呆呆的望着箔歌,眼中夹带着一丝玩味,箔歌被她的眼神看的极不舒服率先开了口,“不知太子妃有何体己话要同我说。”
刚刚假模假样的话已经说的够多了,现下无人箔歌打开了天窗直问她的来意。
柳姚秋极为从容,衣袖一甩落在了狱卒们刚刚准备的椅子上,居高临下一般的看着曲箔歌道:“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想来看看这高高在上的江夜公主成了我玉衡的阶下囚是何种模样。”
“太子妃可有失望?”
“略微。”
柳姚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精致的紫色指甲套,箔歌不想注意她的一言一行但她却清楚的看清镂空雕花的指甲套上镶嵌着朵朵小花,虽仅见过几次但箔歌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朱腾。
这女人对自己的报复真是无时无刻不表露在外。
借着朱腾箔歌想到了自己静雅阁院中的那一排排一串串可爱的小家伙们,没算错日子应当就是这两日迎风摇曳绽放了。
苦守了数月想看漫天的紫色装扮自己院落的梦看来是实现不了了,想起来觉得甚是可惜,箔歌不禁一声轻叹。
柳姚秋对她忽然的叹气莞尔一笑,“怎么,可是后悔当初没能答应我的要求?”
“与太子妃和太子同站蝇营,我曲箔歌宁愿去死。”箔歌也笑着回她,只是她的笑中有嘲讽有不屑,这让柳姚秋怒火直冲起来。
“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等着幕远宁救你吗?说不定江夜为了自保将你这公主舍弃也不可知呢?别做梦了。”柳姚秋立起身来,丝毫没了刚刚的淡雅,她紧抿着下唇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高相,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出卖自己的女儿。”
“曲箔歌。”柳姚秋一声怒吼,在安静且空档的牢房如钟鸣般飘荡,她双目赤红盯着箔歌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锦帕。
箔歌本是随意一句反驳没想到竟踩到她的伤口,本以为柳姚秋会一气之下将自从这一栏之隔的牢中拉出对自己一番用刑才可解气,可没想到她只是双目赤红冷寒的看着自己,一双漆墨的眸中似有利刃射出。
“哼,本宫看你能笑到几时。”
柳姚秋最终只淡淡吐出了这句话,嘴角勾起得意的走出了箔歌的视线。
显然箔歌并未因为柳姚秋过来对自己这番胜利的炫耀而有何动容,她只觉得有些心烦,因为她从未视作她是自己的敌人。
·····
夜色渐渐笼起,东宫内,幕远荀脸色极其阴沉,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桌上的茶具若有所思着,连无心也没有一旁伺候。
幕远荀只觉得无比郁闷,今日自己原本正在尚德殿与父皇商讨对付江夜的计谋,可突然被杨子靖的求亲和觅香全盘打乱。
眼看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他必须将局做死,现在曲宇霖虽已逃脱但还未到江夜,得赶紧去书威胁江夜国君,毕竟用曲箔歌要挟江夜国君彻底归顺玉衡是不费一兵一卒最好的办法。
现在玉衡帝一心想着如何处理杨子靖和觅香的事,哪还有什么心思同自己商量计策,自己的提醒最终也只换来玉衡帝的一句“人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不急这一日,明日再且商议。”
“无心呢?”幕远荀忽然立起身来沉声问道。
候在殿内的宫女唯诺应着:“奴婢刚刚还在殿外瞧见。”
漆黑的屋顶似波澜起伏的山脉,黝黑的将人团团围住,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无心坐在屋顶一人对月独酌,彷佛站的高些坐的高些这重峦叠嶂的宫墙便无法阻拦一切,包括新鲜夜露重重略带湿气的空气,使人越发清醒。
比如她清醒的意识到幕远荀已抓住江夜公主的利害后,猎人抓住了自己苦苦蹲守许久的猎物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在她看来就算玉衡帝现在暂且不杀曲箔歌,幕远荀也坚决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玉衡的。
一切都在一步步朝着他们计划的方向前进,那么复仇高家这柳瑶秋就是这第一步了,她清楚幕远荀为人狠厉,,高家的灭亡之日也是指日可待,因为经过自己多年的找寻她的暗线来报,说是在水云镇一带有看见过张神医的踪迹。
果然,只要没死,幕远荀培养的暗线便是掘地三尺也能找到他想找的人,就算死了,掘坟也要见其尸骨。
只要找到张神医揭开当年涂玉的的阴谋便可去掉高相半只臂膀之势,再加上自己早已在大理寺查看了当年元府一家上下被灭门的卷宗,发现了纰漏,她和幕远荀早已收集好了人证物证,只需在合适的时间给与最后一击,高相一手遮半朝的局势不怕不破。
略带寒露的凉风拂过她冰冷的面具,过不久她便要揭开这丑陋黝黑的面具,活在阳光之下,可远离这黑暗和肮脏的宫闱。
她想真真切切的感受微风拂在脸上的温柔,她想向世间普通女子一样穿戴自己喜欢的衣裳和尚京曾时兴的各色女子装扮,她想遇到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父君为他生一儿半女。
这些平凡的生活是她曾经身为元府侯女小丫头时对自己未来的美好憧憬,还记得当时自己将这些小姑娘的二三心事说与了母亲听后,不料惹来她的阵阵发笑,那些本该早已忘记的话在这静夜里又被深深勾起。
“看来我们芯儿长大啦,待你及笄后便让你父亲替你挑选出玉衡最好的男子,说不定这皇上也还会把你许配给哪位王爷呢,哎对了,你手上这个结绳可是当年远荀皇子送你的呢,不知道你可还记得?”
她怎么会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刚刚牙牙学语的稚童,她甩了甩头害羞的将头拥推出了自己的闺房。
忆起这些往事无心原本平静的心起了微微的波澜,与母亲的嬉闹撒娇彷佛都还是历历在目,可转眼可过去了整整十年。
命运兜兜转转一语成谶,她和幕远荀还真是有缘,自己流落街头他救下自己,给了自己新的重生和报仇的机会,自己本该心无旁骛的照顾她,可偏偏自己重生出了一颗心来,一颗为幕远荀而跳动的心。
自从她发现自己的心时她便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世间女子一样被那二三心事困扰的不能自已。
对于他和柳瑶秋的成婚虽然是相互利用,可她仍旧觉得心中堵闷,她便不在像从前那般随时都会站在幕远荀的身后,因为她害怕有一天幕远荀迟早会看出端倪。
到时候她便做不成她的侍卫,自己与他关系就此便断了。